客栈的老板发现右零逃走之后,时间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那老板原本是不会打扰右零的,可当他发现一个黑衣人冲入地下室时,客栈老板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跟着黑衣人闯了进去,随后惊呆了。
“天啊,发生了什么?”
“我的地下客房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板看着一地狼藉,欲哭无泪,随后则将怒火的目光锁定在了黑衣的身上。
“你不要跑,你要赔钱。”
“你把我顾客杀了,你自己就这样走了,太没天理了,你以为我身后没有人是不是?”
客栈老板看着那冲入街道的杀手,大声高呼。
就是这样的高呼,让不少路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逃跑的杀手身上,其中一些路人的目光更显贪婪和深邃。
右零是一块肉,一块肥肉。
既然是肥肉,当然没有独吞的道理。
“看样子他得手了。”
“追上他。”
老板的吼声让一些人以为杀手杀死了右零,路人之中,几个人脱颖而出,尾随杀手而去。
这些急于杀死右零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幽谷返还的年轻人,或者是这这些年轻人的家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明白右零的价值。杀右零能够让他们一夜暴富,这就导致右零成为了一个靶子,如今右零被杀死了,那杀死的右零的人,理所当然就成为了新的靶子。
“我赔钱了呀,难道是后来人把钱拿走了?”客栈前方不远处的书店之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富商正一边翻看地图,一边偷偷的注视着客栈的动向。
这少年富商自然就是右零,只是他刻意装扮了一番,导致一般人看不出来。
离开客栈这两天,他一边乔装改扮的关注事情动向,一边查看古镇周边的地图,试图找到离开的办法,让他绝望的是,没有离开的办法。
这小镇名为踏幽,是一个坐落在边境的军事重镇,有着人口五百万,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发配至边境的罪民,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国家,可却都有着相同的身份,那就是罪人,或者是其祖上是罪人,连累他们也是罪人。
罪人当然是不能回到内地。
右零流落到了这个地方,自然也被算在了罪民之中,他若要离开边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参军,洗脱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罪人烙印。
建功立业,是唯一摆脱“罪民”身份的办法,也是唯一逃离边境的途径。
“惹毛了,我逃入深山。”
右零赌气,他实在不想过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了,可他也也清楚,逃入深山的想法不过是一时的胡话罢了。
真实的深山是一个魔兽横行的区域,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武者能够生存的地方,躲入其中,只会死得更快。
右零忘不了他出山时差一点被老鼠杀死的场景,魔兽这个物种已经快成为他的心理阴影了。
“金币,他留下了金币。”
有欢呼声自客栈传出,打乱了右零漂浮的思绪,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店小二兴高采烈的从地下室跑了出来,其手中高举几枚金币。
“我就说不会丢,我都藏好了。”
右零松了一口气,随后收回目光不在关注,他其实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让他在离开时就将金币藏在了倒塌的墙壁之下,算是赔偿金。
之所以藏在倒塌的废墟之下,因为那绝不是一个杀手会去翻找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店主命人整理房屋时,还将金币翻找了出来。
“既然我无法离开危机重重的古镇,那我还是只能选择最初的办法。”
右零一滚一滚的走在街道上,向着目标前进。
目的地:药阁
走过几条街道,穿过几条胡同,一栋地标性的古朴的建筑,就这样显露在了右零的面前。
“这建筑好奇怪,怎么这么像是鸡蛋。”
右零远远的看着前方的地标建筑,这建筑高足有十多丈高,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一半埋入了地下的鸡蛋,只是这个整体青黑色,有着金属的质感,很是简洁,可这种简洁之中却有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颇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在建筑之上,有炊烟袅袅升腾,让古朴大气的建筑又多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那是丹炉。”
鬼王实时充当起了解说,做了一个很好的翻译和向导,只是他的话语,让右零一阵汗颜。同样的建筑,自己看到时,想到的是鸡蛋,鬼王想到的却是丹药,这就是眼界和境界的差距。
“好吧,丹药。”
右零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见识和眼界都太狭窄了。
“希望药阁中都是一些蠢人。”
整理好衣衫,带着一顶本地商人喜欢带着佩戴的帽子,将自己短头发的特征遮挡了起来,自己则一身华贵,如同一个青年富商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入了药阁。
药阁当然就是卖药和炼药地方,右零进入的药阁的外围门户,一个展示药品的地方,他这一看就就被满路琳琅的各种丹药和药散给吸引住了。
疗伤丹,止血散,解毒丸……凡此种种,一一陈列。凡是常见的病症,基本都能找到对应的药品,品类众多。
“这个疗伤的,给我来点。”
右零原本没有打算购买药品,可他还是忍不住从陈列的众多药品中选择了一些自己需要,其中疗伤止血是重点,一路走来受太多伤了。目前还在被矿工们追杀,这让他必须有备无患,多多准备,多多益善。
“再给我来点辟谷丹吧。”
陈列室赚了一圈,右零说道了正题,可那买药的女子却无权售卖辟谷丹,她指了一下旁边,示意右零询问接待处的一个中年男子。
“好的,谢谢。”
简单道谢,右零终于走向了接待处,随后直接将他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那接待客人的是一个中年掌柜,此人原本在懒洋洋的打瞌睡,此刻似乎被“辟谷丹”三个字吸引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辟谷丹?”
中年男子语气中透着激动,目中更是藏匿不住的兴奋,就好像是干涸已久的天地遇到了雨水一般,可当他看清楚右零时,脸上的兴奋便渐渐弱了下来,语气渐渐归于冷静,淡淡道:“要多少?一粒还是两粒?”
言语的转变中,明显是对右零的失望,那是一种以为接待的是凤凰,结果来的是麻雀的失望。
眼前的这个少年太年轻了,就算衣服穿得人模狗样,可却根本不像是大主顾,更像是心血来潮想要尝尝鲜的暴发户,这种人往往都不是什么大主顾,一般情况下都是一粒两粒,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也看不起,所以并不想理会。
药阁不是普通的地方,他们主要负责军队的药品供应,辟谷丹也主要是提供给军队,这导致他们并不太看重普通人生意,这养成了他们的傲气。
能够和军队合作,他们也有傲气的资格。
“有多少?”右零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街头往来的人流之上,用在防备有人突袭之上,这导致他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神情的变化。
“到底要多少?”中年发现了右零的心不在焉,语气也不太耐烦了,这才将右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听说你们这里储存不多,那我就全要了。”右零也加重了一些语气,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也发现对方态度不太正确了,这让他必须小心应对,避免麻烦,药阁可是一个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可他这一句话,却让中年掌柜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一丝讥笑,开口道:“我药阁有三百枚。”言尽于此,中年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他是一个生意人,不能将话说得太死,可他的审视的目光,却仿佛能说话一般,仿佛再说:老子有三百辟谷丹,你买得起吗?
可有你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中年男子身上,他只是取出一个储物袋,对手就将三百枚金币倾倒在了柜台上。
“这……”
掌柜机械的接过三百金币,看向右零的目光中第一次充满了敬畏,可他额头上却有大量的汗珠开始滴落。
因为如此批量的辟谷丹,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够决定的。
“你稍等,我去给你准备。”
掌柜并没有给右零交底,并没有说他无法决定这种话,只是匆匆的跑入后堂之中,可他却不敢进入炼药区,只敢在后堂不停的徘徊,来回踱步,大汗淋漓。
“玩了,看走眼了。”
掌柜来回踱步,却不敢进入。
在药阁之中,炼药区才是药阁核心所在,那是阁主和药师们工作的地方,他不敢进入。
“我完蛋了。”
内堂中,掌柜大汗淋漓,虽然他名义上是掌柜,可实际上就是只是外阁的一个看门人罢了,超过十个金币的生意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这让他有些后悔之前对右零的轻慢,直接导致自己进退两难。
他现在是既不想得罪右零这个有钱的大主顾,也不敢去打扰最不喜欢有人打扰炼药的阁主,进退失度。
外阁中并不冷清,掌柜走了,那负责买药品的女接待取代了掌柜的位置,她热情的为右零准备好了茶点,随后就开始继续接待其他的顾客。
人来人往,时间在等待中流逝,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溜走,右零的眉宇中渐渐有了一丝焦虑。
他当然焦虑,正所谓财不外露,自己一次性购买三百个辟谷丹的行为,已经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了,他还真害怕掌柜见财起意,对自己生出什么歹意。
也就在这时,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从街道上走了进来,在看清楚那女子的瞬间,右零神经紧绷,下意识的转过了脑袋。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依旧一脸激动的走了过来。
“咦,原来是你呀?”
女子开口了,一脸激动,一路小跑就冲了过来。
这女子,正是君一。
一个自认为是右零老乡的神奇女子。
右零对君一并没有恶感,可他现在却并不想找这个老乡叙旧,因为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认出来,特别是在君一身后还有一群跟随着的情况下,一旦认出来,自己这几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显然,君一已经将他给认出来了。
这是伪装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