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不要丢下我!”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男孩拉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男孩苦苦哀求,眼里尽是不舍。
这两个孩子衣着华贵,看样子便知出身不错,不过他俩衣服上有不少血迹,特别是那名大一些的男孩,被溅一脸血,模样甚是阴森恐怖!
“二弟,你听我说,母亲临终前,要你我二人除掉刘又,今日为兄杀刘又,母亲在天之灵亦可得安慰,只是刘又那厮深得父亲大人宠信,为兄需得出去躲几天,你且回去将此事如实告知父亲!”
“这兵荒马乱的,大兄躲去哪里?还是回去向父亲坦诚,刘又只是家奴,父亲就要算责罚,亦不会太重……”
小些的男孩带着哭腔劝道。
他知道现在世道不好,不想自家大兄流落在外。
“二弟莫要再劝,知刘又死,父亲正气头上,为兄还是先避一避。”
满脸是血的男孩独自走了,小些的孩子则是听了他的话,回家。
……
“来人,立即将那两个逆子拿回来!”
扬州淮南郡,成德县城,刘府老爷子刘普气得脸色发青,就在今天,他最亲近信任的管家刘又死了,被他的两个儿子手刃,简直是家门不幸!
“大人,二公子回来了。”
有一家仆上来,小心翼翼地告知,家主气头上,谁也不想触霉头。
“叫那逆子过来!”刘普气到不行,杀了人,还敢回来。
“不用叫,刘晔特来向父亲请罪。”
男孩叫刘晔,那个要出去躲几天灾的是他大哥,名叫刘焕。
“你还知道有罪,小小年纪你们就杀人?想气死我?”刘普骂道。
他倒不会因为管家被杀,就要儿子以命相抵,不过最信任的人无缘无故被杀,他心里气一时半会儿也顺不了。
“说说,你们为何杀刘又!”
刘普好不容易平复激愤的情绪,准备问个缘由。
“禀父亲大人,母亲在临终前,曾告知大兄与我,说那刘又有诬害他人的秉性,恐其败坏我刘府名望,偏此人得父亲信任,府中好些忠心仆人婢女受其侵害不敢声张,前日大兄与我相商,刘又之行,长此以往必坏成德刘家门风,故于今日乘其不备,杀之。”
小刘晔想起亡母,说的是声泪俱下,却又振振有词。
“你大兄动的手?”刘普问道。
“不,我动的手!”刘晔扬起小脑袋,眼神坚定,不过刘普到底是他爹,一看就知道他话里的真假。
只是刘普听他方才说得情真意切,杀个仆人也是为刘府着想,就不忍责罚于他。
刘又的毛病,他当家主的岂会不知,没想到刘又在他身边收敛得很好,在他两个儿子面前却不保持,该死啊。
这个家,将来还不是那两个小家伙做主吗?看来刘又的聪明,到底是些小聪明。
刘焕过几天就到十五岁,要赠的字,刘普都准备好了,赠字子铭……
“刘焕怎么没回来?”
“大兄他不想让父亲见着生气,说出去游玩几天。”
“胡闹!这世道还游玩,他嫌命长?”
“你速带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回来。”
如今正直初平二年冬(公元191年冬)十八路关东诸侯讨董失败,董卓迁都还都长安,各路诸侯没有统一的目标后,都忙着争抢地盘,相互倾轧,因此汉家河山纷争、战乱不断……
黑山农民军进攻东郡、魏郡等地,当地守军不敌,守土不利,曹操进军东郡,于濮阳击败黑山白绕部,正式拥有根据地。
公孙瓒于渤海大破青州黄巾军,得封侯拜将,是为奋威将军,封蓟侯,因此实力大增。
益州牧刘焉指使部下张鲁、张修杀汉中太守苏固,汉中归益州管辖……
兵荒马乱的世道,富家大族皆聚集招募私兵以自保,刘焕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独自在外游玩,会遇到什么,刘普都不敢想。
……
大冬天的,风吹人,凉透骨。
刘焕满身血污,身上带血衣物已经不见,身上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粗布烂料,他踉踉跄跄的走着,想着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遇到一群乞丐,刘焕杀人本就又惊又怕,加上许久没吃饭,且他双拳难敌四手,挨一顿打,衣物还被扒了。
回去怕父亲责罚,刘焕只好裹起乞丐不要的粗布料来暖身,继续往前走,心想挨过两天便回去。
脸上黏糊糊的难受,刘焕想起脸上有血,便想洗脸,走到江边,忽起一阵怪风将他被卷到江里,又冷又饿又乏的他没机会呼喊便沉了下去……
刘府,小刘晔抱着大兄刘焕的衣物大哭不止,刘普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他带人去找刘焕,快天黑了才在一个破旧的村落里找到,只是穿着这身衣物的,并不是他的哥哥。
家仆给那人一顿好打,这才问出刘焕离开的方向,顺着乞丐指的方向寻至天黑,刘焕杳无音讯。
“小的有眼无珠,求您饶命……”
抢刘焕衣物的乞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住的求饶。
“我刘府平日也算乐善好施,怎奈有此报应,唉……”
刘普叹气,本就不直的背又佝偻几分。
“你该死!”
刘晔目露凶光,突然站起,一脚踹向乞丐面门,乞丐口鼻血流不止,却不敢继续吭声,他怕死才会抢刘焕的衣物御寒,也因为怕死,被刘晔猛踹的时候,他硬是忍住不吭声。
只有让这位二公子出了心头恶气,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将他关押于府中,明日带上随我去寻找大兄下落,找不到大兄,丢进肥水河喂鱼!”
刘晔发话,家仆连忙将乞丐带走关押,刘府的家仆,个个身强力壮,两名家仆一左一右便将那乞丐提走。
“刘晔啊,不必太忧心,你大兄……”
刘普见刘晔伤心,想要开解次子,但话到嘴边,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父亲放心,大兄若不回,我便天天去找,日日去寻!”刘晔擦掉眼角泪珠,坚定地说道。
……
扬州地界,是有贼的。
淮南这边还有水贼,水贼便是水上讨生活的贼。
“幼平兄弟,你这一网子下去,捞个死人上来,太晦气了……”
一条小竹筏上,名叫幼平的汉子苦着脸将渔网拉上来,今晚鱼没网到,碰上这么个事儿,的确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