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见猴王如此,暗自一笑,刚忙领着孙悟空来到凌霄宝殿外,怕他闹出什么事情,也不等宣诏了,直接带着悟空来到玉帝面前,向玉帝礼拜。
悟空站在旁边,也不行礼,听着太白金星怎么说。
“臣领了圣旨,已经把妖仙带过来了。”太白金星启奏道。
玉帝隔着玉帘,瞧见那悟空一脸新鲜,见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也不行礼,便提醒道:“哪个是妖仙啊?”
悟空心道,你明明看到了还问,是你请我上来的啊,左瞧右瞧,也没看出这玉帝有什么特别的也罢,又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人家又是大天尊呢,大人物都好面子不是,便说道:“老孙便是。”
下面的仙卿们听了,一个个大惊失色,这小妖猴懂不懂规矩?大家都规规矩矩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出,就你一上来还敢称个“老”字,玉帝不要面子的吗?我们不要面子的吗?忙道:“真是个野猴子!来了怎么不参拜,竟然敢说:‘老孙便是!’,看把你牛的,该死,该死!”
玉帝见状,也不恼怒,笑道:“这孙悟空是下界的妖仙,刚得了人身,不知道礼仪,就不责怪他了。”
众仙卿见状,愈加觉得古怪,但是自己这些人也要面子的好吧,就你搞得和大家不同,这说不过去,便说道:“还不谢恩?”
孙悟空见状,知道犯了众怒,也觉得那玉帝待自己不错,便唱了大喏了事。
玉帝便宣了掌管文武官职的仙卿,看看还缺什么官职,准备找一个让孙悟空上任。
这仙卿们一合计,刚上来就当官,决不能给他个好差事,旁边的武曲星君便启奏道:“天宫中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缺少官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的。”
玉帝也明白各位仙卿的打压猴王的心思,也不说破,只要来了,以后不有的是机会让自己操作,再在说这掌管天马,大小也是个的官职,只是各个神仙们矜持都不愿意打理罢了,便传旨道:“也好,那就让他去御马监当个‘弼马温’吧。”
众仙卿们见了,怕出什么幺蛾子,赶忙让孙悟空谢恩。
猴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职,便朝堂上唱了个大喏。玉帝见状,怕丢下悟空没人管,便又命令木德星君送悟空去上任。
悟空刚得了功名,心中欢喜,与木德星君一同前去上任。
“星君啊,这上天庭就是这样任职的么?”悟空边走边问道。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木德星君笑道,本来与悟空也不熟识,便也不愿意多说。
“那我这算是个官职吗?”悟空问道。
“当然算的。”木德星君心中暗思道,这猴子没有一点功德,前番还闹东海,扰幽冥的,刚才还说要去捉拿,谁知上来便有了官职,别人谁不是一步步上来的,好气愤。
悟空也瞧出来这木德星君不欲与自己多说话,便加快脚步一起去上任。入职完毕,木德星君便告辞回宫。
悟空到了御马监,聚集了监里的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们,详细了解了岗位职责,发现管理的马匹有上千匹之多。
悟空一一看去,这些马一匹匹神异非常。这些天马也各有品种名字,分别是骅骝骐骥,騄駬纤离;龙媒紫燕,挟翼骕骦;駚騠银騔,騕褭飞黄;騊駼翻羽,赤兔超光;逾辉弥景,腾雾胜黄;追风绝地,飞皞奔霄;逸飘赤电,铜爵浮云;骢珑虎<马剌>,绝尘紫鳞;四极大宛,八骏九逸,千里绝群。
你看这些马,一个个追风逐电,登云踏雾,精神饱满,力气悠长,果真是良马好马。
猴王又查看了文簿,清点名了马数,心想怎么这也是自己第一份差事,将他干好便是。便命令典簿征管草料;力士们刷洗马匹、扎草、喂水、搅料。又命令监丞、兼副辅佐催办。整个御马监昼夜不息的侍弄马匹,马中凡是有偷懒睡觉的,就赶起来吃草,有乱跑乱逛的,就抓起来靠槽。过了半月有余,那些都养的膘肥体键,精神无比。
“大哥,这猴子来了,整日里扑在养马上,昼夜不息,小的们可受不了了。”有力士抱怨道。
“是啊,是啊,以前可没这样的,这些年也不打仗,这天马们任由它去跑动,只要不死折腾他们吗,一点都不知道爱护马匹。”又有力士放下手中的草料说道。
“再者说,监丞大人,这天宫的官职,都是逐级升调,能有个空缺,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月哩。按理说这正堂长官空缺了,也该您是升上半级才是,他一个下界小小的妖仙,凭什么捷足先登?我等都觉得不服气呢。”又有力士愤愤不平道。
“这是你们该说的话吗?要对主事大人保持尊敬,不要再乱说了,快下去干活。”监丞听了,呵斥道。
一众力士喏喏,赶忙各司其职去了。
见众力士离开,监副坐下喝了口茶,笑道:“监丞大人,倒是好生尊敬这正堂主事。”
“监副莫要笑话我了,上面安排的差事,我等有什么法子,只能照做便是。”监丞说道。
“大人,不瞒你说,我倒是去打听了那位的来头,却不像是个什么有背景的。”监副说着,指了指厅堂中的主位说道。
“说说看。”监丞道。
“听说,这位是下界修炼成仙的,闹了龙宫,扰了幽冥,刚来时还好没有礼节,得罪了不少大人。”监副道。
“这些我也有所耳闻,即使如此,上边还是派了他这职位,怕是仍有些门路啊。”监丞说道。
“这个监丞倒是错了,确实没什么门路,我倒是知道他一些闹龙宫,幽冥的辛密,本来也不是那猴王要逞强,嘿嘿,如是这般……”消息本来就是鸟有翅膀,老鼠有洞,各有各的手段,监副把打听到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监丞听了沉思道:“这么说来,他也是有些手段的。”
“是个有手段的,但是,”监副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笑道:“这里不太好。”
“怎么讲?”监丞奇道。
“有件事好多人还没注意,他刚修道回来时,那傲来国刚要出兵强占花果山,不成想被他识破,你猜怎么滴?”监副卖了个关子说道。
“还能怎么滴,凭他的手段,任那傲来国兵强马壮,一个神通过去,也怕都做了阴间恶鬼。如果狠戾些的,说不定就将傲来国除名了也说不定。”监丞一副这有什么好说的表情,这种事见的多了,没什么好说的。
“呵呵,错了,错了,我的好监丞啊。”监副说着,便又把悟空当时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这么说,他倒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他那些说法倒是像是没经过世事波折的胡言乱语。”监丞说道。
“监丞啊,再想想,心动言动行动,知道他的想法,不就知道怎么办了么。”监副道。
监丞将茶水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沉思了半晌,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说道:“我知道了。”
“那就恭喜监丞能早日荣升正堂管事了!”监副拱手笑道。
第二天,正好闲暇,众监官安排了酒席说是要给悟空接风洗尘,恭贺他录了仙册。
欢饮良久,众人说起天宫各种趣事,又聊起各个大小官职。悟空听了,心中好奇,放下酒杯,问道:“既然说到官职,我这‘弼马温’算是什么官衔?来了半个月了,也没空闲考究。”
监官们相视一眼,说道:“官名就是官名,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猴王见状,更加狐疑,问道:“这个官位是个几品?”
众监官见推脱不过,只得道:“没有品。”
“没有品,那是最大的了喽?”猴王问道。
“不大,不大,只能算是没有入流。”众监官说道。
“什么叫没有入流?”猴王问道。
众监官道:“是最小的,这样的官,在天宫最最小,只能给他们看马。像大人到任以后,即使这样殷勤,将马儿喂的膘肥体键,到最后能让他们说声好就不错了。如果稍微有些差池,还要狠狠的责罚。如果马匹有什么损伤,那就要定罪处罚了,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一个有或无的苦力罢了。”
这时监丞见悟空神色不善,便欲言又止道:“大人,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悟空心中听了烦躁道。
“大人,那小的就说了,万望大人不要说出去,更不要怪罪才好。凭大人的本事神通,大人可曾想过为啥要让大人来养马吗?”监丞道。
“未曾知也。”这倒是实话,官职都是当场定的,悟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差事。
“《齐民要术》上说在马厩上边上喂养一只母猴,用它的尿液混合在马吃饲料中,马儿吃了不仅可以消除疫病,还可以挡灾辟恶。哎,绝不是欺辱大人啊,哎,说错话了,掌嘴。”监丞说着,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在“啪”的一声中,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却见那猴王跳起来,大怒道:“竟然这般藐视我!岂有此理,俺老孙在那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么敢如此骗我给他们养马?如此看来,这养马就是个下贱侮辱我的差事,就这样对待我吗?走了,不干了!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干了!”
悟空说着,一把将公案推到在地,从耳中取出宝贝,在手中晃了晃变成碗口粗细,一路打出御马监,径直来到南天门。
众天兵不知道他为何发飙,但是知道他是受了仙箓,任职弼马温,也是个官职,不敢阻挡,任由让他出了南天门下界去了。
片刻,孙悟空按落云头,便回到了花果山。只见那四健将与各洞妖王正在那里操练兵卒。猴王见了,厉声叫道:“小的们!老孙我回来了!”
群猴们见了,都签了扣头见礼,迎接猴王进了洞天深处。请猴王高登宝座,办酒席接风洗尘。高兴的恭喜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大王去上届这一走十几年,想必是荣归故里了?”
猴王奇道:“我才走了半个多月,怎么有十数年呢?”
众猴道:“大王,你在天上觉得没过什么时间。天上一天,下届就过了一年嘞。大王啊,你现在身居何职啊?”
猴王听了,摇头摆手道:“不好说,不好说,说起来简直羞死个人啊。那玉帝识人不明,他见我长这般模样,封我做个什么劳什子‘弼马温’,说白了就是给他养马,连个品级都没有。我刚到任也不知道,就在御马监里面玩耍度日,后来问起我的同僚,才知道这职位多么卑贱。我心中恼怒,就推倒了席面,不想做那鸟官,便回来了。”
众猴听了,义愤填膺道:“回来的好,回来的好!大王在这洞天福地为王,多么高兴快乐,去他那当什么马夫?赶快去置办酒席,给大人解解闷。”
众猴整欢饮的时候,有值班的来报:“大王,门外来了两个独角鬼王,求见大王。”
猴王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两个独角鬼王慌忙跑进洞中,整肃了衣衫,跪倒下拜。
猴王见状,问道:“你们过来见我干嘛?”
独角鬼王赶忙道:“我们早就听说大王招贤纳士,一直没有机会来见。如今大王受了天箓,荣归故里,特地过来进献赭黄袍一件,当做大王的贺礼。若是大人不嫌弃我等,肯收纳小人,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猴王听了大喜,没想到受了天箓还有这等好处,穿上那赭黄袍,众人朝拜完毕后,又封那独角鬼王为前部总督先锋。
独角鬼王拜谢后,问道:“大王在天上待了许久,不知道封了什么官职?”
猴王听了,愠怒道:“嗨,那玉帝看不起人,封我做什么‘弼马温’!”
独角鬼王听了,心里却不以为意,你以为弼马温是那么好当的么?那也是受了天箓的神仙,见群猴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又想到那天上神仙的嘱托,便道:“大王有如此神通,怎么能去给他养马?我等觉得,凭大王的本事,就算做个‘齐天大圣’有什么不行的?”
猴王本就愤懑,现在听了这话,也起了置气的心思,连叫道:“好!好!好!”便吩咐四健将道:“快去替我做个旌旗,上面就写上‘齐天大圣’四个字,立刻去张挂起来。从今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大王了,就叫‘齐天大圣’,也通传各洞妖王,让他们知道。”
片刻,一个上书“齐天大圣”的旌旗便飘荡在了花果山的山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