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听了他的话,心中纳闷道:“你这猴儿,真是不认人。那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们这些神仙之宗。你虽然得了天仙,但还是太乙散数,未入真流,你可能脱得了他的手?若果是大圣打杀了走兽飞禽,裸虫鳞长,用我的丹药,就能救活。那人参果乃仙木之根,如何医治?没有方子,没有方子。”
那行者见他们说没有方子,一时间,眉峰双锁,额蹙千痕。福星道:“大圣,这么有有方子,或许其他地方有,怎么这么烦恼?”
行者道:“没有方子去别处找,也是容易,就是游遍天涯海角,转遍三十六层天,也是小事。只是我那唐长老法严量窄,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不回去,他就要念那《紧箍儿咒》哩。”
三星笑道:“好,好,好!要不是用这个法子拘束你,你就又钻天了。”
寿星道:“大圣放心,不必烦恼。那大仙虽然是前辈,倒是也和我们认识。一来久别,没有拜望。二来也是大圣的人情。我们和大圣一起去看望他,就替你说下情,让那唐和尚别念《紧箍儿咒》,别说三五天,等到你找到了方子,我们再走。”
行者道:“感谢!感谢!就劳烦几位老弟了,我走了。”大圣辞别三星不题。
这三星驾起祥光,便往五庄观赶去。那观中众人,忽然听到长天鹤唳,发现是三老光临。但见那:
天空中充斥着祥光,霄汉到处都是馥郁清香。千条的彩雾护着羽衣,一朵青云载着仙人。青鸾飞舞,丹凤翱翔,袖子中的香风吹了满地。拄着龙头拐杖的欢喜生笑,雪白的头发垂落道前胸。童颜欢悦没有忧愁,强壮的身体威武多有福气。拿着星筹,添加海屋,腰间挂着葫芦和宝箓。万纪千寻福寿长远,十洲三岛随缘住宿。常常来到世上送出吉祥,每每向人间赠送百福。大整个乾坤,荣福禄,福寿无疆如今欢喜得到。三老乘坐相关来拜谒大仙,整个厅堂和气无比。
有仙童看到了,赶忙报告道:“师父,海上三星来了。”
镇元子正在和唐僧闲聊,听了,便下台阶迎接。那八戒见了寿星,近前扯住,笑道:“你这肉头老儿,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洒脱,帽子也不带了。”于是把自己的僧帽,套在他的头上,拍着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个是‘加冠进禄’!”
那寿星将帽子扔了,骂道:“你这个夯货,真不知道高低!”
八戒道:“我不是夯货,你们才真是奴才。”
福星道:“你就是个夯货,反倒是敢骂别人奴才!”
八戒又笑道:“既然不是人家奴才,为什么叫做‘添寿’、‘添福’、‘添禄’?”
那三藏喝退了八戒,急忙整肃衣冠,拜见三星。那三星以晚辈之礼拜见了大仙,才坐下说话。做好后,禄星道:“我们很久没有拜见尊颜,有失恭敬。如今因孙大圣搅扰仙山,特地过来相见。”
大仙道:“孙行者道蓬莱去了?”
寿星道:“是,因为伤了大仙的丹树,他道我处寻找医治的方子。我们没有方子,他又到别的地方去找了。但是怕违背了圣僧三日的期限,念《紧箍儿咒》。我们一来过来奉拜,二来讨要个宽限。”
三藏听了,连声道:“不敢念,不敢念。”
正说着话,八戒又跑进来,扯住福星,讨要果子吃。他自己去袖子里乱摸,腰里乱搜,不住在衣服里面寻找。三藏笑道:“八戒,你这是什么规矩!”
八戒道:“这不是没规矩,这叫做‘翻翻是福’。”三藏又责令他出去。那呆子窜出了门,瞅着福星,目不转睛的发狠。
福星道:“夯货!我哪里惹着你了,你这么恨我?”
八戒道:“不是恨你,这叫做‘回头是福’。”那呆子出了门,见一个小童,拿着四把茶匙,是刚刚取茶杯上茶的。八戒一把夺过去,跑上殿,拿着小罄儿,用手胡乱敲打,两头玩耍。
大仙道:“这个和尚,越来越不尊重了!”
八戒笑道:“不是不尊敬,这叫做‘四时吉庆’。”
且不说八戒插科打诨。却说行者纵云离开蓬莱,又到了方丈仙山。这山也是个好去处。
方丈巍峨别样天,太元宫里有神仙。紫台放出光芒照耀着三清路,花木吐着芬芳的五色烟雾。金凤在花蕊中休息,玉膏灌溉着灵芝田。绿色的桃子,紫色的李子刚刚成熟,又得让仙人们信服万年。
行者按落云头,无心观景。正走着,闻到一阵馥郁的香味,听到玄鹤鸣叫,那边有个神仙。
天空中出现万道霞光,彩雾飘飘不断变换。丹凤叼着美丽的花,青鸾飞舞叫声娇艳。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容貌像小孩身体康健。在洞天的壶中藏着不老丹,腰间悬挂着与日同生的长生箓。人间数次将祥瑞,世上几番消除灾难。武帝曾宣增加寿元,瑶池每次都去赴宴。教化众多神仙脱离俗缘,指开大道时明亮如闪电。也曾经跨过大海祝福生日,常去灵山见佛祖的面。圣号东华大帝君,烟霞第一神仙眷。
孙行者笑脸相迎,叫声“低声,行礼了。”
那帝君慌忙回礼道:“大圣,失迎,请到荒局吃茶。”
于是与行者搀着手进去,这里面果然是贝阙珠宫,看不尽的瑶池琼阁。刚坐下,只见翠屏后出来一个童子。你看他的打扮:
身穿道袍飘荡这霞光,腰间束着丝带光芒错落。头上戴着纶巾布列成星斗,脚上穿着芒靴能游仙山。修炼元真,脱离本壳,功成以后随了本意和欢乐。识破了源**气神足,主人认得没有一点错。逃脱了死籍寿命无限,甲子反复也管不到。。转过回廊,登上宝阁,天上的蟠桃也吃了三次。飘渺看云走出绿屏,这个小仙原来是东方朔。
行者见了,笑道:“这个小贼在这里哩!帝君这里没有桃子让你偷吃!”
东方朔朝上礼拜,答应道:“老贼,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师父没有仙丹让你偷吃。”
帝君叫道:“曼倩不要乱说,上茶。”
这曼倩是东方朔的道名。他急忙到里面取了两杯茶,喝完。行者道:“老孙来这里,有一件事请教,不知道能否答应?”
帝君道:“什么事?自然可以。”
行者道:“近来保唐僧西行,路过万寿山五庄观,因为他那小童子无状,于是我一时发怒,把他的人参果树推倒了,因此阻滞了唐僧不能脱身,特来贵处求赐一个方子医治,万望赐予。”
帝君道:“你这猴子,不管一二,到处闯祸。那五庄观镇元子,圣号与世同君,乃是地仙之祖。你怎么就冲撞他了?他那棵人身果树,乃是草还丹。你偷吃了,都是有罪。还把树推倒了,他怎么肯罢休?”
行者道:“正是呢。我走脱了,被他赶上,把我们就当汗巾儿一般,一袖子都笼走了,所以置气。没有办法,许诺他求方医治,因此来拜访。”
帝君道:“我有一粒‘九转太乙还丹’,能治世间生灵,却不能医治树木。树木乃水土之灵,天地滋润。若是凡间的果木,医治还行。这万寿山乃先天福地,五庄观乃贺洲洞天,人参果又是天地初开时的灵根,怎么医治?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行者道:“既然没有方子,老孙告辞。”
帝君仍然想留他吃玉液一杯,行者道:“事情着急,不敢久留。”于是驾上祥云又道了瀛洲海岛,也是好去处。
珠树玲珑照耀着紫色的烟雾,瀛洲宫阙接连这诸天。青山绿水各种花争相斗艳,玉液昆吾铁一样的石头坚硬无比。五色的锦鸡向着海日鸣叫,千年的丹凤吸纳这朱红的烟雾。世人穷究的都是壶中景色,外面的春光亿万年长久。
大圣到了瀛洲,只见那丹崖珠树之下,有几个白发长髯,童颜河鬓的仙人,在哪里下棋饮酒,摊销唱歌。真是:
祥云光满,瑞霭浮香。彩鸾在洞口鸣叫,玄鹤在山头舞动。碧藕水桃为按酒,交梨火枣寿千秋。一个个丹诏无闻,仙符有籍。逍遥随行任放荡,散淡由心自清幽。周天甲子难管束,大地乾坤真自由。献果的玄猿,对对参随多美爱;衔花的白鹿,双双拱伏甚绸繆。
那些老人,正飒然自乐。行者厉声高叫道:“带我刷刷怎么样!”
众仙见了,急忙上前相迎。行者笑道:“老兄弟们自在哩!”
九老道:“大圣当年若是肯存正,不闹天宫,比我们还自在哩。如今好了,听说你归真向西拜佛,怎么有时间道这?”
行者将医树求方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九老也大惊道:“你也忒能惹祸了。我们是在是没有办法。”
行者道:“既然没有方子,我先走了。”
九老又要留他饮琼浆,食碧藕,行者不肯留,只喝了一杯浆,吃了一片藕,便急忙离开了瀛洲,去了东洋大海。
见那珞珈山不远,于是按落云头,来到普陀山上。见观音菩萨在紫竹林中与诸天大神、木吒、龙女,讲经说法。
那菩萨早就看见行者来了,即命人去接。行者端肃衣装,来到紫竹林,参拜菩萨。
菩萨道:“悟空,唐僧走到什么地方了?”
行者道:“走到西牛贺洲万寿山了。”
菩萨道:“那万寿山有座五庄观。镇元大仙,曾拜会他吗?”
行者顿首道:“因为在五庄观,弟子不认识镇元大仙,毁伤了他的人参果树,冲撞了他,他因此阻滞了我师父,不能前进。”
那菩萨知道了,责怪道:“你这泼猴,不知好歹!他那棵人参果树,乃是开天辟地的灵根。镇元子乃地仙之祖,我也得让他三分。你怎么就打伤他的树了!”
行者再拜道:“弟子实在是不知道。那天他不在家,只有两个仙童侍候我们。是悟能知道了有果子,要尝鲜,弟子就去偷了三个,兄弟们分着吃了。那童子察觉了,一直骂我们,于是弟子发怒,将他的树推倒了。他次日回来,赶上我们,将我们一袖子笼走了,绳绑鞭打,拷打了一天。我们当夜走脱,又被他赶上,依然笼走了。这三番两次,实在难以逃脱,已经答应给他医治果树。刚在在海上找方子,游遍了三岛,众神仙都没这个本事。弟子因此特地来拜见菩萨。万望慈悲,俯赐一方,救唐僧早日西去。”
菩萨道:“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却去岛上寻找。”
行者心中叹息一口,道:“这菩萨一定有方。”他便又上前恳求。
菩萨道:“我这净瓶底部的甘露水,最能治仙树灵苗。”
行者道:“经过检验吗?”
菩萨道:“经过检验。”
行者道:“如何检验的?”
菩萨道:“当年太上老君曾与我打赌,他把我的杨柳枝拔走了,放在炼丹炉中,烤的焦干,还给我。我拿了插在瓶中,一个昼夜,就又变得青枝绿叶,与往常一样。”
行者笑道:“真是造化了!真是造化了!烤干的都能医治,何况那推倒的,更没有难的了。”
菩萨吩咐大众道:“看护林中,我去去就回。”于是手中拖着净瓶,白鹦哥前面飞舞,孙大圣随后跟随。
话说那观中大仙与三老正在闲聊,忽然见大圣按落云头,叫道:“菩萨来了,快迎接,快迎接!”慌得那三星与镇元子及三藏师徒一起出了宝殿迎接。菩萨定住祥云,先与镇元子叙话,而后与三星见礼,礼毕上坐。在台阶前,行者引唐僧、八戒、沙僧参拜。那观中诸位神仙,也来拜见。
行者道:“大仙不必迟疑,趁早陈设香案,请菩萨救那果树去吧。”
大仙谢菩萨道:“小事情,怎么敢劳菩萨大驾?”
菩萨道:“唐僧乃我佛门弟子,孙悟空冲撞了先生,理当赔偿宝树。”
三老道:“既然如此,不用谦虚了,请菩萨到园中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