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1999~2006年研究者对主观幸福感研究的文献回顾,发现我国对主观幸福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老年人、大学生、中学生、城市居民、军人及患有疾病者等群体上。在对老年人群体的研究上,主要关注农村高龄老年群体。在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的分析上,更多地集中于人口统计变量、个体因素中的人格特征、自尊以及社会因素中的社会支持、生活事件等,但对相关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对主观幸福感影响的研究却相对比较少;在主观幸福感的研究方法上,主要是利用问卷调查及理论描述对所关注的群体进行研究,而运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相关研究非常少。
本研究将对完全生活于自然乡村的回族与汉族中年农民的主观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进行比较研究,为了解回族及汉族的生活情况提供实证依据。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在宁夏灵武、吴忠、固原地区选择回族自然社区和汉族自然社区,随机选取社区内40~59岁的回族中年农民与汉族中年农民为被试,排除重度精神疾病患者。发放问卷300份,收回有效问卷279份,收回率93%。被试平均年龄48岁,最大59岁,最小40岁;其中回族144名,汉族135名;男性161名,女性118名;无配偶(包括丧偶、离婚、未婚)8名,有配偶(包括在婚、再婚)271名;文盲169人,小学文化程度89人,初高中文化程度18人,中专及中专以上文化程度3人;平均年纯收入3801.42元,最低收入120元,最高收入50000元。
(二)研究方法
采用入户访谈法、中心小组讨论法及问卷调查法。入户访谈法由经过训练的大学生及研究生完成,访谈内容主要从非结构化的问题入手,围绕被试的主观幸福感程度及其影响因素展开一对一访谈,主要根据探讨问题的关注程度和问题提到的频率等进行编码。访谈对象为宁夏固原地区和灵武市的20个农民,其中男10人,女10人;回族10人,汉族10人;40~50岁有12人,51~59岁有8人。入户访谈在问卷调查之前两周进行,其目的是为得到问卷部分的相关影响因素。
中心小组讨论法由两名研究生担任主试,在宁夏的灵武崇新镇杜木桥乡(回族组)、灵武市新华桥乡(汉族组)、吴忠市金积镇犁华桥乡(回族组)及固原市西吉县苏堡乡(汉族组)分别进行,每个小组有5~7名被试,年龄分布在40~59岁之间,性别比例适当。每次讨论时间为30~40分钟。为达到效果,我们将主持人的民族与被研究的小组成员的民族进行一致性匹配。讨论主题涉及中年回族农民或中年汉族农民的整体幸福度及影响他们主观幸福感的共同因素,目的是对问卷调查的结论进行验证与说明。中心小组讨论法与问卷调查法同步进行。
(三)测量工具
工具一:用日本学者淡元路治郎根据荣格(C.G.Jung)于1913年在他的《心理类型学》一书中提出的性格内—外向概念所编制的向性检查卡。共有50道题目,其中外向指数题目25道,内向指数题目25道。根据访谈的结果对量表进行部分修订,如第21题根据调查对象的身份更改为“对务农感兴趣吗?”由于中年农民的文化水平相对比较低,所以在不改变原量表调查目的的前提下,把其中一部分题目中的晦涩难懂的词语转换为易理解的词语。修订后经检验,各分量表的同质性信度系数在0.46~0.88之间,分半信度系数在0.50~0.91之间,重测信度为0.82。
工具二:采用美国国立卫生统计中心编制的总体幸福感量表(General Well—Being Schedule)。此量表为一种定式型测查工具,用来评价受试对幸福的陈述,在近些年的研究中多次被使用。量表共有30道题目,包括6个分量表分别对幸福感的6个因子进行测量。这6个因子分别是:对健康的担心(H)(2,10,15,22,23)、精力(E)(9,14,17,24,30)、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S)(1,4,6,11,27)、忧郁或愉快的心境(SH)(12,18,19,20,21)、对情感和行为的控制(O)(3,7,13,28,29)以及松弛与紧张(焦虑)(RT)(5,8,16,25,26)。该量表修订后的重测信度系数为0.85,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为0.56~0.88。
(四)问卷施测
由经过培训的研究生在宁夏固原地区、吴忠市及灵武市的纯回族社区和纯汉族社区对40~59岁中年农民进行入户问卷施测,施测者与被试共同阅读指导语,由施测者帮助文盲解读题目,结果由被试自己选择。调查历时8天。
(五)数据处理
所有数据采用SPSS11.5统计软件包进行统计处理。
三、研究结果
(一)入户访谈结果
对20名被试的入户访谈得到中年农民的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共有9个:子女情况、父母状况、宗教行为、健康状况、邻居关系、经济收入、相关政策、婚姻状况及个性倾向性。
(二)问卷调查结果
1.回族与汉族中年农民SWB比较除忧郁或愉快的心境(SH)以外,回族中年农民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S)、精力(E)、情感和行为的控制(O),以及松弛与紧张(焦虑)(RT)等维度的得分都显著高于汉族中年农民;在对健康的担心维度(H)上,回族中年农民得分显著低于汉族中年农民;在SWB总分上,回族中年农民显著高于汉族中年农民。
2.中年农民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
以父母状况、子女情况、健康状况、经济收入、婚姻状况、宗教行为、外倾性得分指数、邻居关系及相关政策各维度得分总和作为自变量,主观幸福感及各因子分别作为因变量,进行逐步多元回归分析。
中年农民主观幸福度不同程度地受到父母状况、子女情况、健康状况、经济收入、婚姻状况、宗教行为、外倾性得分指数、邻居关系及相关政策各维度的影响。对健康的担心(H)主要受被试其自身的健康状况影响;精力是否充沛(E)主要受健康状况和宗教行为(回族)的影响;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S)除了父母状况和外倾性指数没有相关外,其他7个维度都与其显著相关;在忧郁或愉快的心境(SH)上,父母状况、健康状况和外倾性指数都与其有显著正相关,回族中年农民的宗教行为也与之有着极其显著的正相关;在情感和行为控制(O)上,除了回族中年农民的宗教行为与之有着极其显著的正相关外其他都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在松弛与紧张(焦虑)(RT)上,经济收入、宗教行为及相关政策上的得分与之有着显著的正相关。最后,在SWB总分上,所有9个变量都与其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
3.回族被试宗教行为高分组与低分组的主观幸福感比较
我们依据在宗教行为上的得分把回族中年农民分为高分组与低分组进行比较,发现除了对健康的担心(H)和松弛与紧张(焦虑)(RT)以外,其他维度包括精力是否充沛(E)、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S)、忧郁或愉快的心境(SH)及情感和行为控制(O)上的得分都存在显著性的差异。
(三)中心小组讨论结果
中心小组讨论的结果显示,回族中年农民比汉族中年农民更幸福,汉族中年农民更在意自己的子女的学业,而回族中年农民相对重视子女的事业及对宗教的信仰,宗教行为是影响回族中年农民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因素,对于是否幸福的归因无论汉族还是回族都倾向于客观原因的归因。
四、分析与讨论
(一)关于入户访谈结果
入户访谈所得到的结果主要是针对被试对已经准备好的问题的回答,进行相关主体的频数分析。例如对“在近一个月内,您认为能够影响到自己心情的事情主要有那些?”“令你最烦心的事情主要是什么?”等问题的开放式回答进行分析,得到中年农民的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主要有上述9个。我们认为,子女情况、父母状况、健康状况、经济收入及婚姻状况问题都是中年人这个年龄段所必需面对的,都是他们所关心的;由于研究涉及回族群体,宗教行为是他们生活中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势必会影响到回族中年人的主观幸福程度;农民群体其经济来源主要靠种地而获得,所以他们非常关心政府对其实施的相关政策;另外,由于农村人居住的社区相对稳定,其人际关系除了亲戚之外基本上就是与邻居之间的关系,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与邻居关系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二)关于问卷调查结果
1.回族与汉族中年农民SWB比较
回族比汉族主观幸福感更高的原因可能是:回族社区中年农民由于长期生活在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中,受外界的诱惑较少,他们更易在生活中得到满足;把宗教信仰当成精神的支柱,更易把幸福与宗教信仰联系在一起;他们对于子女的学业期望不太高,而汉族则对子女的学业期望相对较高,子女的学业影响着他们的主观幸福感。回族中年农民中,宗教信仰越强烈的人,他们的主观幸福感越强,其原因可能是他们能够在宗教信仰和宗教行为中得到更大的满足与心理慰藉,而这种宗教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比较容易做到。另一方面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宗教行为相对比较规律化,比如每天天亮之前早起礼拜(每天五次礼拜),每周必须“换大水”(即洗澡)一次等等。这样,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比较旺盛。
2.中年农民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