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心情大好的顾铭衍自然不可能让宋七月回家，直接牵着她的小手，便将她拉到了公司，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交流经验。
虽然宋七月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经验需要同顾铭衍交流，但还是顺从的跟在他身边，并未提出异议，气氛微妙且和谐，就连空气中，都有艾昧因子在流窜着。
然，两人谁都没想到，这样的气氛并未维系多久。他们才刚走到公司大厅，就看到了那抹困扰他们多日的身影。
秋天的阳光中总是夹杂浅薄的寒凉，但何姿却跟感觉不到冷似的穿着件单衣。修身的裙子很好的将她纤细的腰身给勾勒了出来，并衬得双腿笔直纤细。这样的景色，就连作为女人的宋七月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顾铭衍，却完美的扮演了个不解风情的睁眼瞎。
下意识的揽住宋七月柔软的腰肢，保护意味十分明显。他似笑非笑的瞧了眼对面的何姿，低声问：“这是过来串门的？”
“铭衍……”何姿雪白的牙齿轻咬着红红的嘴唇，带着点我见犹怜的味道：“方便上去坐坐吗？”
“有事？”
“恩。”何姿点头，精心描绘过的双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期盼。
顾铭衍转眸看了宋七月一眼，见她垂眸颔首，不禁安抚性的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低声对何姿说：“走吧。”
说完，也不看何姿是何反应，直接带着宋七月朝电梯间走去……
总经理办公室。
宋七月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顺便“不经意”的悄悄办公桌前那对男女。
顾铭衍与何姿相对而坐，两人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何姿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口，低声说：“前几天，我看到你了。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打扰。”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打扰，还回来做什么？”顾铭衍不给面子的拆穿，如海般深邃的瞳仁紧缩在何姿小巧精致的五官上，完全没有移开的迹象：“何姿，当初送你离开前，我有征询过你的意见。在你同意后，我才派人送你去的机场。可你现在算什么？”
“命这东西向来都是天定的。”何姿面色如常，毫不畏惧的对上顾铭衍饱含打量的目光，笑着说：“大约是老天爷怜我命苦，所以想让我多活几年吧。幸亏我当时从飞机上下来了，否则，今天也不会有机会站在你面前了。”
“我很好奇，既然你根本没飞，死亡名单上又怎么会出现你的名字？”
“不止你好奇，这一点我也很好奇。”何姿坦然的很，继续道：“铭衍，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夫妻一场。难道我没死，你觉得很遗憾？还是，你怪我打扰了你现在的生活？我这次回来，也只是想同你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更没想过破坏你的家庭。”
“是吗？”顾铭衍嗤笑着问：“无论我是否觉得遗憾，都改变不了你还活着这个事实。何姿，我自问并不亏欠你什么，所以也并不害怕你回来。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选择这时候回来？这偶然，是不是巧合得过分了？”
“因为，我听说乔楠死了。”
听到“乔楠死了”几个字，宋七月骤然抬头，聚精会神的观察着何姿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察觉到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何姿转头对宋七月意味不明的浅笑了下，便收回目光继续看先顾铭衍。
顾铭衍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冷笑着说：“你消息还挺灵通，既然想看乔楠那便去看吧，我并不认为我们之前有什么需要继续联系的必要。”
“在你看来，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我不清楚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可你既然能三年不出现，想来应该也有新的朋友圈子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强行做什么朋友。”
说着，顾铭衍忽然轻描淡写的叹了口气，口吻淡漠到了极点：“何姿，我欠你的，都还完了。甚至可以说，你欠我也不为过。所以，你要是有什么目的和想法，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跟我好好谈，没必要搞那么多花样。你知道，我向来讨厌别人耍心眼。”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目的和想法？”何姿直接笑了起来，随即歪着脑袋问：“女人到了三十多岁，也只是想求个安稳而已。铭衍，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了，可我们至少也在一起过，何必说的这样无情？”
“不曾有情，何来无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姿双手撑着办公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铭衍，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这次回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乔楠，另一方面，自然是看你的。当初你送我走，我不怪你。不过既然我命大回来了，那就说明老天爷待我不薄。以后，我们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
“有话直说。”顾铭衍平静的看着她，情绪并无半点起伏：“既然你主动找到这儿来了，自然有话想说。现在话都没说，便打算离开？下次若是再来，岂不麻烦？”
“我想说什么，你当真一点不清楚？”
何姿灿烂的笑容中夹杂着明显的凉薄：“铭衍，你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所以自然容易招女人喜欢。恰好，我也只是个正常女人。所以，你觉得普通男女之间，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前夫前妻？既然话都挑明了，那我也不妨直说。我回来，是因为听说你离婚了，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是有感情的，你不会想着逼死我。但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这几年，你到底还是变了。”
无比感慨的叹了口气，何姿继续道：“我不清楚你跟七月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你对我没有感情，那我只要继续从前的生活就好，不会打扰你。只是，我也希望你不要继续逼我，让我好好生活。”
话已至此，顾铭衍要是不答应，似乎就显得他没度量了。可若是答应，必然会招来宋七月的不满。
她跟何姿之间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当初委曲求全的她，甚至都能用离婚逼他做选择，更何况现在的她了。想着，顾铭衍不觉有点头痛。
抬手揉了揉生疼的脑仁，顾铭衍抿唇不语，既未答应，也不辩驳。
何姿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温声问：“难道，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铭衍，你不希望我扰乱你的生活，我同意；你不爱我，我也接受，我只是想与你划清界限，好好生活，也不行吗？难道夫妻一场，你连这点尊严都不愿意留给我？”
问完，还没忘记意味深长的瞥眼沙发上的宋七月，冲她挑衅一笑。
何姿很清楚，只要她出现，宋七月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顾铭衍就算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至于将她往绝路上逼。所以，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顾铭衍和宋七月之间也会矛盾冲突不断。
如她所愿，在接受到她挑衅意味十足的目光后，宋七月的脸色已经渐渐阴郁了起来。她也不说话，只是冷然的看着顾铭衍，等他回答。
顾铭衍为难的纠结了好久，终究还是没回答，只是目光凛冽的望着何姿，冷声赶人：“既然说完了，那就请吧。”
何姿唇角轻扬：“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以后自然不会再来烦你。铭衍，你保重。”
而后，潇洒拉开办公室门，径直离开，只留下若有似无的香水气息，飘散在微凉的空气里，狠狠逗弄着宋七月的神经。
“嘭”……木门合上。
宋七月死死的盯着顾铭衍，既不说话也不动。可那眼中的不满和生气，却大喇喇的摆着，毫无掩藏迹象。被她看得浑身发憷，顾铭衍嗫嚅了下嘴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能够解释些什么，只能说：“七月，事情都过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可以吗？”
“不可以。”宋七月拒绝得很干脆，白皙的小脸上大写着讽刺：“怎么，你三年前偏袒她还不够，现在还想继续偏袒？既然这样，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前几天，说会站在她和孩子这边的人是他，现在偏袒何姿的还是他。一再的食言，宋七月实在找不到继续相信顾铭衍的理由。
见她满脸决然，顾铭衍赶紧将她拉到身边打算哄。可宋七月这次却坚决的很，直接“啪”的一巴掌甩在了顾铭衍脸上：“我受什么委屈都可以，但我的孩子不行！我不指望你帮我，也没指望你偏袒我，但你至少不能偏袒她。顾铭衍，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
脸颊上的痛意，让顾铭衍惊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若寒霜的宋七月，低声问：“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不想看到你。”宋七月猛然推开他，连连后退：“顾铭衍，是我笨，相信你一次又一次。但从现在开始，无论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