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鹤曾经在刺客组织也有过代号,叫拾叁。
宋闲云相中了他造暗器的手艺,以为凭那些暗器,身手再差的刺客杀人也轻而易举。
但奈何,唐衍鹤杀人时总手抖。再精巧的暗器,在唐衍鹤那双抖得像糠筛一般的手中也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烂。
唐衍鹤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是要去刺杀一个告老还乡的官员。
他精心在官员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端着弩箭一动不动僵了一上午,官员的车队才慢悠悠驶来。
当官员乘坐的轿子进入弩箭射程以内时,他只需轻轻扣下扳机,锋利的箭尖就能穿透马车,然后箭上携带的炸药就会将轿内的人送上黄泉路。
——但奈何他手抖。
那支箭擦着轿子飞过,炸药在荒地上爆炸了。
人没杀掉,他自己的位置反倒是暴露了。
唐衍鹤的肩上被砍了一刀,总算是逃过了官员身边护卫的围攻。
渐渐地,唐衍鹤因为失血而神志不清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有一双手搀住了他。
唐衍鹤艰难地转过头,依稀回想出那人是和他差了几天进入组织的。
“啊呀,拾伍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搀住他的人回答:“我是拾陆。刚执行完任务给首领报告完,首领让我过来看看。”
唐衍鹤缄默不语。
他自己也知道,要不是实在没人手,多小的任务也不会派给他来执行。
见他不说话,拾陆又道:“首领说了,你的机械才能十分难得,以后不用做刺客了,专门给我们造暗器就行。还有,人我帮你杀了。”
当天,唐衍鹤就住进了城南的小院子里。
钻研机械,不闻窗外事,对唐衍鹤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难得出门一次,找了家小饭馆坐着,却因为连日熬夜,连桌上的花生米也没吃完,便趴着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着一条洗得有些旧的毯子。
一个姑娘走来,笑盈盈道:“客官可算是醒了,我刚还想着要是打烊了还叫不醒您可怎么办呢。”
唐衍鹤起身,毯子滑落在地上,他便伸手捡起。
那姑娘又道:“啊,这毯子是怕客官着凉了,这初春的天还是凉的,染了病轻易可好不了。”
唐衍鹤把毯子递给姑娘,道了声谢,结了帐。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走出店门,他听见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唤“芳儿”,姑娘用清脆的声音应着。
一阵风吹过,挟着些梨花香。
——原来已是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