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修海这话很有意思,他要打断叶七的腿不是因为对方偷窥,而是因为被发现了。仔细想来确实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叶七这搅屎棍,以他和无量生的本事自然不会被抓个现行。
叶七跳了起来:“姑娘可不能听他的,在下倒不是怕疼,姑娘真能高兴,别说断条腿,就是把叶七命搭上又有何妨?但正所谓常予人快乐者多是内心悲伤,表演本身就是场修行,柔儿姑娘如此优秀,带来的快乐又何止千万,故而有些悲苦也是在所难免。可姑娘今日若听了某人的话强加他人痛苦,那便是毁了这场修行,对你的艺术生涯大大不利!”
秦柔儿瞪大了双眼,她被叶七这段既新颖又信息量无比大的话说的有点懵了,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还是头次碰到。其实何止是秦柔儿,连自诩才思敏捷的无量生都已经傻了眼,他有种错觉:恐怕寺庙里的大和尚也不一定说得过这个叶七!
“把贪生怕死说成这样冠冕堂皇,你小子真是有才!”黄修海呵呵直乐。
见叶七还要开口,秦柔儿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早就知道你俏皮话多!”她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又道,“你既然口才这么好,那就也来作首诗吧!”
叶七闻言一愣,话倒是能胡诌,诗岂是说作就能作的?自己从小对诗词就没有多大兴趣,存储量自然也少的可怜,现在总不能拿“床前明月光”之类来强行凑数吧!
看着叶七抓耳挠腮的样子,秦柔儿忍不住想笑,心里升起一种得胜的快感,接着落井下石道:“你愣着干什么?哦,是不是因为柔儿没有出题呢?怪我怪我,不如你就和神机公子一样,以我这身彩蝶锦衣赋诗一首吧!”
叶七岂不知这贪玩的美女在故意刁难!自己连无题的诗都诌不出来,更何况现在还非要以她那身彩蝶锦衣作诗?
什么蝴蝶蜻蜓的,这可如何是好?诶!蜻蜓!?叶七灵光一闪计上心来,这秦柔儿既然如此爱恶作剧,就休怪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叶七嘴角不禁挂上一丝坏笑,故意讨价道:“柔儿姑娘,在下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诗作的好就说来听听,否则免谈!”秦柔儿压根不信叶七能做出一首像样的诗,就算叶七靠着急智勉强凑出一两句打油诗,有无量生的珠玉在前,也必然只能闹个笑话收场,所以她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好,”叶七清了清嗓子,“请柔儿姑娘听好了!”
说着,叶七学着无量生的样子一本正经的来回走了几步,但苦于手里没有折扇总觉得差点了意思。
“嘿哈哈哈……”
本来秦柔儿和无量生还能强忍着不笑,却给黄修海这一嗓子搞的全都忍俊不禁。
叶七丝毫不为所动,仿佛真的进入了获取灵感的状态……
寂静无声的夜色下只听到泉水涌动的声音,叶七肆意的欣赏着水中的秦柔儿,她正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慵懒的躺在泉水里,露出了锦衣上的几只彩蝶。叶七感叹一声,这才用一种悠扬又暧昧的语调念了出来:
尽管藤冲的女子们都生性豪放,可等叶七这诗一念完,秦柔儿还是微红了脸颊,身子赶紧又往下沉了几分
无量生面露惊容,他细细回味了一会儿后悄悄向叶七竖了个大拇指。整首诗意境优美、比喻撩人,若不是隐射过于放肆,无量生都想大声鼓掌叫起好来。
“好!哈哈!”黄修海眉飞色舞,大声的拍手叫起好来,“无量生你听到没有?这才叫作诗嘛!比起你那什么滚滚片片的易懂多了!”
无量生哭笑不得道:“前辈当真听懂了此诗含义?”
黄修海吹胡子瞪眼道:“就你懂?这有什么难懂的?这小子比你实诚多了,直接就喊出来‘爱秦柔’!偏偏还喊的那么押韵,真是个有文化的登徒子啊,老夫喜欢,哈哈!”
叶七感到一阵眩晕,敢情这老头只听懂了三个字。
“确实是个登徒子!”秦柔儿瞪着叶七,恨恨道,“叫你作诗,你倒反来调戏人家!”
无量生忍不住笑道:“虽说有点儿无礼,但确实是首朗朗上口的好诗,在下自叹不如,看来柔儿姑娘的新歌词是有着落了!”
“就是嘛!”黄修海也附和道,“久闻藤冲民风开放,年轻男女之间爱来爱去的情话也不在少数,柔儿姑娘又何必为这痴情小子的大胆表白恼火?”
秦柔儿为之气结,这黄老头如此插科打诨,倒显得自己小气了。可那叶七又着实可恨,明明是调戏自己,居然还藏的那么自然!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面不改色道:“不知道叶公子刚刚说的有求于我,是什么事?”
叶七深知此时一定要见好就收,女人虽然喜欢有点坏的男人,但过犹不及。于是他换上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道:“小姐叫我叶七就行!是这样,我有个表妹一心仰慕藤冲的歌舞,不知明日能否跟随姑娘大驾随行,一路上也好观摩学习。”
“那可不行!”秦柔儿用柔弱无骨的手指拨弄着池水,面露难色道,“我们并非一般的舞团,而是使节团。出入之地常常是王公贵族的场所,所以团内的人手都要经过严格筛选,就怕混入刺客。柔儿这些话并非针对叶公子,相信以叶公子的才智应该会明白柔儿的意思。”
叶七心道:明白!当然明白!你这小肚鸡肠的女人不把亏了的那一阵扳回来,怎会轻易松口!当下装作可怜兮兮道:“我这表妹素来仰慕柔儿姑娘,刚刚我还仗着和北宫衣泽混熟了给她打下包票,这可如何是好!”
秦柔儿得意的一笑,故意拉长音调慢吞吞道:“叶公子撒谎的本事倒也和作诗一样流利呢!你半个时辰前才和北宫衣泽认识,然后几乎跟我前后脚踏入这庭院,你那表妹又没和你同行,请问你是何时回去向她打的包票呢?”
叶七张大了嘴巴,给了对方一个最想看到的尴尬表情。
黄修海见状哈哈一乐,向秦柔儿道:“我看这小子坏的很有限,谅他也不敢放个女刺客进使节团!再说有我和神机公子一路随行,哪个不开眼的敢自投罗网?”
秦柔儿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口气,悠然道:“既然有黄老前辈和那北宫衣泽的面子,叶公子也算是送了柔儿一首不差的诗,那我就破个例吧!”
叶七料到会是如此,立刻露出喜色。
“不过……”秦柔儿突然又来个转折,这一下出乎了叶七的意料,他整个人屏住了呼吸,就像被这句话吊在半空。这一次,可不是装的了。
秦柔儿止不住的掩口胡卢而笑,终于解气道:“叶公子需要和你那表妹一起同行,免得万一弄丢了人,又跑来找柔儿麻烦。”
叶七自诩足够了解女人,没想到对这个秦柔儿还是防不胜防,但此时他也只得感激涕零的连忙道谢。
一旁的无量生强忍着笑意,悄然道:“别装了,叶兄若不嫌弃,明日我们可以同行!”说着,他又向秦柔儿告罪道,“今晚多有叨扰,柔儿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告辞!”
说完,他便拉着黄修海和叶七一同离去。
这些吵闹的家伙一走,庭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秦柔儿直愣愣的仰望夜空,想起叶七刚刚那副灰溜溜的样儿不禁笑出声来,一开始那些顾影自怜的情绪一扫而空。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彩蝶立上头。”
一个妖娆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还伴着嘻嘻的笑声。
“死丫头,还不出来!”秦柔儿一下子坐起身来,像只发怒的小猫。
夜空中一个绿色的倩影飘了下来,直直的落在秦柔儿的对面,她轻轻挑了一下耳边的丝扣,面纱随之滑落,露出了和秦柔儿不相上下的绝美面容。
“死丫头!”秦柔儿捏了一下秦笑可的俏脸,斥道,“看到姐姐被欺负也不出来帮忙!”
秦笑可笑着拨开姐姐的手,亲亲在对方嘴上亲了一记,嗤笑道:“姐姐不是被欺负的很开心吗?”
秦柔儿赶紧擦了擦嘴巴,她最受不了自己这个妹妹如此胡闹:“呸呸呸,你又乱来!”
秦笑可饶有兴趣点点盯着姐姐道:“怎么样?那叶七是不是鬼话连篇,莫名其妙?”
“确实有点儿可恶!”秦柔儿不觉又笑了起来,“对了,你怎么猜到他会来?”
“唉!”秦笑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姐姐可千万莫要喜欢上那个家伙,他可是个短命鬼!”
秦柔儿没好气的瞪了眼妹妹,不解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让他跟随我们同行。但我没看出他除了嘴贫还有什么特别的,你师傅为什么想要他的命?”
秦笑可搂住姐姐的香肩,两人一同沉入水中:“师傅他老人家并没有说要他命,只是说他这不灭体将是一个不稳定的存在!”
“那你?唔……”
秦笑可在水中又吻住了姐姐的小嘴,从那洁白银牙里挤出几个字来。
“是可儿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