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躺在楼顶的屋檐上望着星空,满脸的痛心疾首。
下午北宫衣泽离城时,叶七顺手将戴金剑送的那块定魂石转送给了对方。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秦笑可那贪婪又惊讶的表情。
“定魂石的功效你日后自然会了解,我现在若说的太仔细,保不齐你会不顾颜面的强抢回去!”
这是秦笑可当时的原话,能让秦笑可这变态高手都能如此重视,光这一条已经足够叶七追悔莫及!那北宫衣泽也非善类,见到叶七脸色风云变幻,立马一改依依不舍的态度,头也不回的一路绝尘而去。
“手贱啊!”叶七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他正要接着自怜自艾,突然听到一丝异响,这种响声他颇为熟悉,那是藏在床下的时候,手肘摩擦地板和脑袋不慎碰到床板的声音。虽然声音极为细小,但仍然没能逃过叶七的耳朵。
“有劳大叔保护姐姐了哦,记得要贴身保护!”
想到秦笑可离别时的谆谆教诲,叶七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来到秦柔儿的闺房内。那个爱洗澡的女人此刻又在隔壁洗澡,所以房内弄出声响的必然不是秦柔儿!叶七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量居然能闯过层层守卫悄无声息的藏到这里来!
叶七猛的掀开床沿的床单,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趴在地上惊讶的打量着自己。这人五官俊秀,皮肤极为白皙,眉宇间带有一股英气,眼神颇为挑衅但又温文尔雅。他的衣着看起来非常讲究,像是一个有钱的读书人。
“快进来!”这人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叶七拉倒了床下。
叶七顿感有趣,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里,肯定不是一般人,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便随口问道:“兄台这是?”
“嘘!”那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道,“你胆子挺大啊,连秦柔儿都敢来偷看!”
叶七差点吐血,怎么变成我偷看了?真是贼喊捉贼!正待要再理论,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来了来了!”那人悄声道。
此时,秦柔儿正裹着浴裙一边擦着秀发一边踮着脚尖朝床边走过来。床下的两人只见到一双琥珀色的美足踏着轻盈的步子而来,那脚尖点地激起的水花就象烟尘一样四散溅落。
“美,实在是美!”那人盯着近在咫尺的小脚由衷赞道。
叶七看着对方陶醉的表情想笑,敢情这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偏爱美女的脚,当下也随意附和道:“确是凌波微步,玉趾生尘!”
那人猛然回首,眼神开始在秦柔儿的美脚和叶七的脸上不断切换,口中反复念叨着叶七那句“凌波微步,玉趾生尘”。
“谁?”秦柔儿被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赶紧跳到门口,冲着屋顶喊起来,“叶七!”
“诶诶诶!”叶七硬着头皮从床下爬了出来,嬉皮笑脸道,“姑娘叫我何事?”
“你!”秦柔儿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下楼去。
“多谢仁兄仗义背锅!”那个年轻人见秦柔儿已离开,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意犹未尽道,“人美词更美,可惜今日时间太仓促,仁兄,我们下次再会!”
“喂!”叶七正要再问,只见那人吹了一声口哨,居然从夜色中唤来一只怪鸟。那怪鸟跟人差不多大,张嘴时居然从喙的两侧露出锋利的牙齿,叶七吓了一跳,目送那人坐上怪鸟潇洒而去,心中震撼不已。
看着那一人一鸟渐飞渐远,叶七这才想起赌气跑下楼去的秦柔儿。他追到楼梯边一看,只见那美人儿正抱膝坐在台阶上将脸蛋埋在臂弯里,一头还未干透的秀发直直的垂落下来,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似是气的不轻!
叶七壮着胆子靠着秦柔儿坐下,有意无意的碰了对方两下。秦柔儿慢慢的抬起头来,吓了叶七一跳:两行清泪正顺着对方那水汪汪的眼角流淌下来,似乎源源不断无法遏止一般。叶七若只是个男人,此时一定满腹疑虑,但他身体里毕竟还有一个女人的灵魂,所以此时稍一思量,便已了然。
“你是不是以为前两次洗澡都被你看见了,所以这一次我也应该无所谓,或者在你心里柔儿本该就是个放荡的人?”秦柔儿幽怨的看着叶七,我见犹怜。
叶七缓缓摇头,有些道理他懂但却未必说的清楚。
“知道我最欣赏你说的哪句话吗?”秦柔儿含泪的双眸呆呆的看向前方,继续道,“并非是你作的那首诗,而是那句‘看上去快乐的人,内心往往是悲伤的’,柔儿深以为然。这个世界很多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或者外表粗犷内心细腻,我相信有这种反差存在,也希望有更大的反差存在。你给人的感觉荒诞不羁但才智机警又屡屡出人意表,就象你做的那首诗,乍一听来龌龊下作,但仔细品味又觉意境深远、情致高雅!柔儿自觉能作出这种诗的人,无论外表是多么不堪,他的内心一定是骄傲且高尚的!柔儿不懂武功,今日你若不计后果的监守自盗,也只能怪柔儿瞎了眼睛自作自受!”
叶七被秦柔儿的话语激荡了心神,只看这美人儿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就知道她其实并不是苦于孤独,而是在享受孤独,可能艺术家升华到一定的境界都会选择这样痛并快乐着,这种人能选择自己作为贴身护卫,想必在心里已经有了认可,所以秦柔儿这段话虽然是在训斥,但其实已与表白无异。既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叶七接下来的言行可得有些讲究了。
“什么?你不懂武功?”叶七故意转移话题道,“那你如何能每次都知道我在偷看?”
秦柔儿为之气结,忍不住狠狠的在叶七脑袋上敲了一记,这才消了一点气:“你这人怎么老是听话不听音?”看到叶七捂着脑袋的可怜样儿,又忍不住一笑,“我从小耳力异于常人,否则又怎会在音律上有一点作为?”
秦柔儿正要趁着过瘾再敲一记,却被叶七一把抓住了手腕,后者歉然道:“姑娘不但耳力过人,眼光也很好,选了在下当护卫绝对不会错!今夜其实是有点误会,只怕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
秦柔儿赶紧抽回自己的小手藏在怀里,没好气道:“你这人说话向来颠三倒四,这会还反怪起人家不信任了!”
叶七暗自偷笑,秦柔儿鲜有用这种小女人的语调说话,于是得寸进尺道:“真正的君子其实外表都像我这样不修边幅,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露出一点正经的样子。如果时刻都是一副圣洁高尚的模样,那铁定是伪君子。”说着他凑近秦柔儿诱人的耳垂道,“圣人也好,凡人也罢,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多少都会藏着一两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所以今晚藏在床下偷看姑娘小脚的事儿,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秦柔儿一边皱眉一边怕痒的直躲,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羞赧的用裙摆遮住了自己的玉足,嫌弃道:“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是伪君子咯!监守自盗还歪理一堆,思想龌龊,用词还那么难听,真难想象你那诗是怎么作出来的!”
叶七不满道:“姑娘这么说可就错怪我的一片赤诚之心了,在下表里如一,言辞真切,到现在也只是过过眼瘾而已,你那妹妹才是真正的监守自盗呢!”
秦柔儿闻言大窘:“笑可她只是胡闹,况且她是女孩,两个女子又怎么会……两个女子……”说到这里竟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叶七也不接话,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静静的等着秦柔儿组织语言。对方沉默了一会后,“哎呀”一声娇嗔,伸手又敲向叶七的脑袋。
叶七象是早有准备一般再次握紧了秦柔儿的小手,疑惑道:“姑娘可否教我,这跟女孩亲嘴儿和跟男孩亲嘴儿,究竟有什么不同?”
秦柔儿被叶七的话激得又羞又恼,一时都忘记了抽回自己的手:“你又胡说八道,我又没和男孩亲过嘴,我怎么知道?”
“那你看我像是男孩吗?”叶七突然靠近秦柔儿,认真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尽管秦柔儿心中侦测到到一丝“危险”,但立刻又被叶七的样子逗乐了,她笑的直喘气:“妈耶,都老成这样了,还男孩……”但话还没说完,一时却呆住了。
叶七的唇突然就吻了过来,四目相对,秦柔儿呆若木鸡。比起对妹妹胡闹时的抵触,此时的她居然没有了一点儿挣扎和躲闪,脑子里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起叶七那句“跟女孩亲嘴儿和跟男孩亲嘴儿,究竟有什么不同”?
突然感到一松,秦柔儿就像摆脱了某种禁锢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迷茫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感觉就好像刚睡醒一般,只是仍在发烫的脸颊在提醒她刚刚并非一场梦。
叶七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爱怜的抹去了秦柔儿脸上的一滴泪珠,他俯下身子,轻声道:“有人在敲门呢!”
秦柔儿触电一般的坐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自己刚刚居然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叶七不顾对方的躲闪轻轻刮了下秦柔儿高挺的鼻子,这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是谁。”说完便春风得意的往楼下小跑而去。
早前东来王已经发令,若无正事,任何人禁止打扰秦柔儿!也不知这个时候会是何方神圣前来拜访?叶七满怀好奇的打开了大门:只见两个窈窕的少女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而叶七完全被其中一个少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因为她正是自己想要拜访的一位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