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打扰了。我是老陆的朋友,就是上首坐着的陆会秀的老朋友。”进来的这人用手一指,一桌人都掉转头看了陆会秀一眼,又转过脸瞧他。“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储红刚,好久不见老陆了,碰巧在这里遇见他,特地来敬他一杯酒。”大家果然看到来人手里举着一个玻璃杯,与他们这桌上杯子一样,杯子里的酒是满的,足有二两。
那人继续说:“老陆,你真行啊!是不是你请客?看包厢里这么多美女,我想你还是雄风不减当年啊!”这句话一下子暴露了来人的粗鄙相。再看进来的这个不速之客,感觉他像是喝多了,满脸通红,言语突兀,竟然不分时间、场合,就开始了瞎胡扯。不过这种人在大众广庭之下会经常遇到,大家都等着陆会秀答话,毕竟此人是冲着他来的。
但平时反应灵活、做事利索的陆会秀,面对进来的人却哑了嗓子,就好像喉咙里被粘痰堵住了一般,憋了好半天,才说出几句顺溜话来。“储红刚,你可别瞎咧咧,我这都是一些老朋友了,只是在一起吃个饭。看见你很高兴,来——我敬你一杯。”
“行,陆会秀,你说敬我担不起。你也换大杯,我俩喝一个满的,我先干了。”储红刚将杯子高高地举起来,然后一口喝光,并朝陆会秀亮了亮底。
陆会秀眨巴眼睛,傻了。从储红刚一进来,他就知道是来找茬的,为了不至于闹僵,他便将手中的小杯放下,端起桌上的大杯,略一犹豫,还是一下子倒进嗓子里。五十度的酒精就像一团火苗,在他的肠胃里迅速燃烧了起来。
“好,还跟过去一样。陆会秀,你给我听着,我今天来,就是想骂你一声,你是一个小人,你说是不是?”储红刚用手指着他,说:“我过去喊你一声妹夫,现在我叫你老陆,那是怕脏了我妹的名声。你别表面上装老实,你那肚子里的坏水多了去了。你现在和我妹还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我们兄弟五个没有一个人认你。为什么?因为你的心眼太狠,太坏了。我也不怕揭你们家丑,你就是一只色狼,只图自己下半截快活。别看你整天装逼,混得人模狗样的,却到处勾引祸害女人。我不知道在坐的与你是什么关系,但你敢说我说的不对吗?”
包厢里的人现在都看出来,这个叫储红刚的人,明显是故意来找陆会秀麻烦的。他并没有喝醉,他只是借酒装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好让包厢里的人都相信。
那人继续说:“我妹妹怀孕时,你居然还去嫖妓宿娼,夜不归家,后来还染上了性病,我没有瞎说吧。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妹妹怎么会自己去坠胎,还差点丢了性命。然而你竟然下得去手,对她大打出手,还说是她断了你们家香火,将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二胎指标给作废了,你还是人吗?再说了,我父母就我妹一个女儿,可他们从生病到去世,你身为女婿,不讲床前尽孝了,连我们家的大门你都不愿进,甚至他们临走时你都不到场。这就是你这个平时里满嘴仁义廉耻的女婿做出来的事。”
“你别激动,我还没有说完呢。”储红刚看到陆会秀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颤抖,有几次想站起来进行反驳,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大概在劝他忍忍。储红刚则想进一步激怒陆会秀,他接着说:“对了,你借我三万元钱,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却从不提要还的事,你老是躲着不敢见我,你说为了什么,是打算赖账吗?”
陆会秀看他越讲越离谱,早已气得脸色发青,怒火中烧,要不是身旁的马琳一直拦着,不让他说话,他早都跳起来跟储红刚干了。但储红刚说他借他三万元钱,还长期赖账不还,让他一下子爆发了。“储红刚,你个狗日的,你说话要有凭证,我什么时候向你借三万元没还?你这不是无中生有、造谣诽谤么?你说我借了你的三万元,那是当年你带人打砸我家,赔偿给我的全部损失。你编排我得性病,这点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给我说说清楚。否则,我告你造谣诬陷罪。”
正在这时,方成慧从外面推门进来。她见两个男人隔着桌子对面站立,言语尖刻,互不相让,忙对进来的那个男人说:“储总,你喝多了吧,怎么跑到别人的包厢里来了,我送你回去。”说完,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
储红刚不为所动。“别介,我还没有说完呢。看你这家伙平时里文质彬彬,人模狗样,却特别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都说你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好像又看上了一个寡妇娘们,对人家好得不行。可你怎么对我姐那样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地方大么?好像不大吧!”储红刚继续揭陆会秀的底,直击人性中最薄弱的面子。
陆会秀旁边的马琳坐不住了,但她强忍着,并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她得顾及面子,否则不是不打自招么。
“够了!你给我出去,滚出去!”陆会秀终于爆发了,他实在忍不住了储红刚在包厢里面胡搅蛮缠,信口雌黄,满嘴喷粪。
“你让谁出去?你没有这些烂事怕什么啊!哈哈,看你这个娘娘腔的杂种,我真想搞死你。别躲在女人背后,你个?样。”
方成慧见状生怕双方打起来,继续劝道:“储总,我说一声好不好,你看,你跑到别人的包厢,理亏了不是?你还是回你自己的包厢去,回头你那几个朋友见你老不回去,发现你走错了门,就不好看了。”方成慧这么一劝,储红刚还真听进去了,他向包厢里所有人抱了抱拳。“对不起各位,打扰了。我跟陆会秀这小子有点过节,与各位无关!”说完,他走了出去。方成慧见他走了,忙向在坐的人一一道歉,说了些安抚的话,总算将事态平息下来。
方成文到二楼后,在包厢外面的甬道上站了一会。他看见一个男人从666包厢里出来,走进隔壁的888包厢,然后666包厢里的吵闹声消失了。他估计没有什么事了,便下楼去,心里却在想,看小妹开个饭店这般忙碌,真是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