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顾凡拉着我的手漫步在校园里,那是我常走的枫林小道。我们轻踏着被秋风扫落的火红的枫叶。还有那半露脸的火红的残阳斜照着我们的背影,走着走着,顾凡却不见了,我并不吃惊,悠然蹲下身子拾起了一片枫叶。
七年前,枫叶藏满我整本英汉字典,有时翻字典的冲动不过是为了看一眼睡熟的它们。
干瘪的叶里有着鲜活的“血液”看到它们,便觉得一切希望重新燃起。
那时,我刚入大学,一个普通的一本。我是学音乐的,联考考了湖南省前五十,所有人知情者都惋惜我高分低录,虽然我心里也并不是很舒服,可也只能微笑应付道“志愿没填好,既来之则安之”
匆匆收拾好了一切,爸妈就买了车票返程,当时我不顾火车人流的眼光,失声痛哭,我是个成年人了,却也是个泪失禁体质,随随便便一种分别画面就能触及到心灵的最柔软的地方,我目送他们进检票口,眼眶又跟着红了,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说不出什么动情的话来,可唯有行动,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们爱我。
擦干了眼泪,我在车站外的小面馆吃了碗青菜面,想到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又匆匆赶回了学校。
室友的家长大多也都回去了,大家都是初来乍到,人不熟地不熟,相处起来难免有些尴尬,四人寝刚好两个北方的,两个南方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没错,那两个北方妞足足有175,可我们两个南方人连160都没到。看她们不用踩凳子就能将衣物投进最上层的柜子里,我们属实羡慕。
可她们也常说自己身高的烦恼,她们找男朋友要比自己高的,可南方180以上的男孩又不多,僧多粥少,也很是苦恼啊。
“你是叫龚娜吗?”我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一个室友,本想让她开门透一下风,可一时叫不出名字,脑海中只悠悠飘过龚娜这么一个名字,我这个人很容易把别人名字混淆,果不然,她开玩笑的翻我一个白眼,我瞬间明白,连忙道歉。
“我叫苏佩安!”她又朝我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可这样略带无语的语气和这样的眼神难免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才是龚娜”正在阳台晾衣服的龚娜伸出脑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对对对,哈哈”我有些尴尬的咬了一口面包
“李小婧,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么?”看着邻座的南方姑娘,我一时愣住了。
她刚想开口吐槽我,我脑瓜子一转,赶在她之前开口:“孙晨!”
“嘿,还是有点记性嘛。”
所有的萍水相逢都是世界上最美好却又最虚假的东西,你在不甚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能跟他很好相处。可日子久了才知道不过是掉入了一个无底洞,这个洞往后不断吞噬碾磨你,趁着你的无能为力。
我们军训半个月
这半个月,我们像麦芽糖一样黏在一起,几乎什么都一起做,晚上大家本本分分玩着自己的手机,因为从高中养成了习惯,通常晚上我总会抽一两个小时看书。
我依稀记得一次我们寝室集体迟到,不懂规矩的我们直接入了队,却被一个眼尖的教官看见了。“你们四个!出列!”
一开始没人动,直到教官又说“就是你们后面来的四个女同学!再不自觉出列,俯卧撑准备。”
我手心握出了汗,连腿都在哆嗦。最终还是一咬牙站了出来。其他三个看见我出列了,也陆续都站在了后面。
教官直逼我们而来,我顿时紧张的满脸通红。
听说教官们都是体院的,不知道下手会不会太狠。我们互相交换了‘完蛋’的眼神,四个苦瓜脸齐刷刷看着他。
“第一遍还叫不动你们是吧?承认个迟到这么难?”果然符合体育生气质,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我顿时也被这煞气逼得快窒息。
“不是,我们没听见”龚娜先开了口
“没听见?一双耳朵没听见就算,四双耳朵都没有一双听见?”
我暗自为龚娜这个理由评了个D,心想这下更要完了。
“可能就是!”我瞟了一眼龚娜,她依旧挺拔着军姿,语气铿锵有力毫不服软。
我明显看见教官的眼神变了,连忙示意她别再说了。
“嫌我声音小是吧?”教官绕到我背后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一阵寒气
“那好,你们自己来喊,二十遍,全营都得听见,不能停。”
完了,我一个音乐声嗓子可能不保了。我暗忖着,这个时候说这个理由怕是往火坑里跳。
“一个个喊,说你们四个出列,记住要大声哦”我觉得,教官这彪悍的模样倒是一点也不像大三的学生,加上被晒黑的皮肤,活脱脱像个身材矫好的渔夫。
“你先来”他指着苏佩安,她是器乐生,费点嗓子应该没什么。我不禁又暗暗为自己叫苦。
“你们四个出列,你们……”“声音太小了!”我滴妈,这么大的声还小,站她旁边的我都快聋了。可他仍旧不依不饶,我看着佩安脖子上青筋紊乱,下了一跳,天地可鉴她拼了全力在喊了。
“就这点声音?”他仿佛故意刁难。
我又瞟了眼另外两个室友,不出所料,一副无语厌恶的表情。
“你瞟什么!打报告了吗”他凶煞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我,这一定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来不及思索,大脑一片空白。
“林教官”谁来的这么及时,赶在我晕之前来拯救我。
“刚接到通知说后天有团歌比赛,音乐生不能大喊”
我心里的石头一下子沉了下去,暗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人了。
这个教官倒还像个大三学长,五官棱角分明,皮肤也比这个姓林的白几个度,不问还真不知道是学体育的。
“行”
林教官又转过身朝着我们:“音乐生出列”我忙不慌的站出来,全寝就我一个音乐生。我一副冒完险放松的样子,他笑了,“小姑娘吓得不轻啊,生怕明天说不了话吧”他打趣道。
“顾教官,这还真让人有点为难,喊罚吧,她又是音乐生,体罚吧,这么小的个又怕她承受不住”
好家伙,都调侃我来了,我有那么弱鸡嘛,好歹也是从田野间摸爬滚打长大的。
“那就别罚了吧,就当给她们一个教训”他又笑了,那种不到一秒的偷笑。让人永远get不到他的严肃。
“那我岂不是白喊了”一旁红肿着眼的佩安嘟囔道。
突然大伙都没忍住,噗嗤笑了。连那个严肃的林教官都没忍住。
“行了行了,归队吧”
归队时我回看了一眼,他俩不知道在低头低估的啥,只是一脸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