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姬发这次搞得动静这么大,商纣难道会视而不见,一点反应也没有?
说实话,确实没有,原因就在于没有底气,至少《史记》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商纣通过这次姬发出兵,其实也已经看到了周国的实力,那就是民心所向,天下大半都归人家周国了,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力可以跟其叫板了。
也许此时的商纣是悔恨的,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囚禁姬昌的时候就杀死他,恨自己不听忠臣劝谏而没有趁周国强大起来之前进行打压,悔恨自己的盟友一个个被周国吃掉而无动于衷,然而悔恨是最没有用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等待他的只有灭亡,而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既然没有能力翻盘,那不如干脆来一次最后的疯狂!
也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商纣心中从来没想过要挽救他的王朝,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的暴虐和无道,到前1046年这一年时,他先杀死了叔叔比干,又囚禁了叔叔箕子,就连商朝的太师疵、少师强都受不了商纣的残暴和无道,抱着乐器逃奔到了周国。
这已经告诉姬发一个信息,那就是是时候动手了。
比干、箕子和微子启,这三人被称为“殷末三仁”,虽然商朝此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有这三人辅佐商纣,姬发还是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动兵。
最近两年来,商纣越发的暴虐和荒淫,比干忧心忡忡,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祖宗留下的殷商基业就要完了,于是面见商纣,陈说利害,要他赶紧收手。
之前比干也不是没有劝过,可是商纣根本不理,他也只有自己憋在家里生闷气。可是眼见着商纣越来越混账,作为大哥的微子启因为多说了两句而被赶回了封地,太师疵、少师强这两个掌管乐礼的官实在受不了商纣整日演奏淫乐而带着祭祀乐器逃往了周国,比干忍无可忍,面见商纣,死谏三日。
“死谏”,顾名思义,就是以死来胁迫君主纳谏。谁知商纣根本不听,还骂比干逼宫,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比干心如死灰,对商纣咒骂不止,商纣因此大怒,狠狠地对比干说:“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有诸乎?”(《史记·殷本纪》)
商纣意思是说,我听过圣人的心有七窍,你是满朝内外公认的圣人,我倒要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伪。
于是他命人残忍地杀害了比干,并剖其心。
一代忠臣就这样命丧黄泉,享年六十四岁。
比干是当时殷商的脊梁,他一死,满朝哗然,大家都知道社稷不保,没有人再向商纣进言。
“殷末三仁”驱逐一人,惨死一人,只留下了一个箕子。
身边人赶紧劝说箕子离开朝歌,因为箕子跟比干一样,没少秉公直言,言语中自然也多有不合,此时商纣杀红了眼,保不齐祸患就要降到他的头上。
但是箕子却执意不走,对身边人说:“为人臣,谏不听而去,是彰尹之恶而自悦于民,吾不忍也。”(《史记·殷本纪》)
但是不走就要被商纣害死,箕子并非惜命,只是无故被杀于社稷无益,于是他选择了苟活,自此披头散发,装疯卖傻,整日鼓琴弹唱。
商纣派人观察了他几天,来人回报说,箕子在得到比干被杀的消息后吓傻了,整天疯言疯语,癫狂不止,见人就咬,确实是疯了。
商纣信以为真,于是也没杀他,派人把他看押了起来,每日供给他饭食。
殷商的两大股肱重臣死的死、疯的疯,商纣暴虐到如此地步,姬发再无后顾之忧,于是通告天下诸侯,协助大周共讨殷商。
要论领兵打仗,放眼整个周国也没有比吕尚在行的了,虽然他此时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
于是姬发拜吕尚为帅,让其从周军中精选兵车三百辆,勇士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组成伐纣大军。
吕尚不愧为帅才,他一方面聚拢伐纣大军,一方面又安排充足军队留守丰都,以防备有不臣服的诸侯国偷袭。
万事俱备之后,吕尚率大军出发,姬发随军一起出征,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再次抵达盟津。
此次因为是提前通知的,所以诸侯国都按时到达了这里。这次规模更加宏大,相传只是战车就有四千辆之多。
但是诸侯的军队具体数量史料上没有明确记载,只是说周军有五万之众,但是按照战车数量计算,诸侯军队怎么也有十多万。
万事俱备,姬发就在盟津进行了誓师,并作了出兵动员,这也就是著名的《太誓》。
姬发面对十几万的大军庄严宣告:“如今商君竟听任妇人之言,以致自绝于天,毁坏天、地、人的正道,疏远他的亲族弟兄,又抛弃了他祖先传下的乐曲,竟谱制淫荡之声,扰乱雅正的音乐,去讨女人的欢心。所以,现在发要恭敬地执行上天对他的惩罚。各位自当奋勇向前,我们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这一次必须成功!”
跟夏启的《甘誓》和商汤的《汤誓》相比,姬发的《太誓》似乎显得更加温和,它其中只讲了征讨的原因,但是却没有赏罚的说明,这里面可以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商纣已经到了人人憎恨的地步,不用采用恫吓的方式诸侯也会想要推翻他;二就是姬发还是贯彻周先王的以仁德治天下的主张,所以并不说出惩罚措施。
进行完了誓师,按程序下一步就是要进行占卜了,以确定出兵的吉凶。
然而占卜的结果显示为不吉,这让沉稳的姬发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但是事已至此,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周国的天下诸侯大军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谁想没走多久,大军又遇到了暴风骤雨,姬发和众诸侯的的决心一度开始动摇。
吕尚见姬发信心不足,于是果断地站了出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力排众议,最终坚定了姬发伐纣的信心。
前1046年正月甲子日,周军到达商都朝歌郊外七十里处的牧野(今河南省新乡市北),诸侯大军按编制列开阵势。
面对自己率领的威武之师,姬发再次隆重誓师,只见他左手拿着黄色大斧,右手拿着有旄(máo)牛尾做装饰的白色旗帜,在队伍前豪情万丈地作了《牧誓》,后被收录在《尚书》中,在此不再引录,有兴趣诸君可以查阅欣赏。
在《牧誓》中,内容跟《太誓》类似,多是鼓励将士奋勇向前的话,依然没有明确奖惩。
讨商大军这边搞得如火如荼,那么商纣这边有何反应呢?
大军都打到家门口了,商纣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集结七十万(一说十七万)大军赶至牧野,两军从而形成决一死战之势。
这一仗就是决定中国历史之后走向的重要战役——牧野之战,就跟商灭夏时的仓皇之战和鸣条之战一样,牧野之战奠定了大周王朝的根基。
让我们来看看战争的具体过程。
战幕一揭开,吕尚亲率少部精锐为先锋在商朝军队前面挑战,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致师”,随后姬发率领大队人马发起猛烈冲击。
此时商纣的军队人心是散的,原因就在于商纣无道,人们早就不堪其扰,所以虽然人数是周军的数倍,但是却早就盼着周国军队的到来。
所以当姬发率军攻打的时候,商朝军队都掉转兵器攻击商纣的亲兵,给周军做了先锋。
商纣见大军突然倒戈,知道大势已去,仓皇间逃往朝歌,在达到朝歌西南的鹿台时,面对自己“辛辛苦苦”搜刮来的天下财富,他感慨万千,在想到它们马上就要易主时,一股悲愤之情涌上心头,万念俱灰下点了把火,自焚而死。
战争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拖泥带水,好像预演了好多遍的剧本。
在司马迁的笔下,给笔者的感觉就是,虽然姬发一再的小心谨慎,但是商纣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就等着任人宰割,不然两年前姬发率诸侯试探时为什么殷商不出兵讨伐?臣下犯了谋逆之罪,中央政府能够无动于衷?还有牧野一战,商纣既然有聚集起七十万(十七万)大军的实力,那么为什么不早出兵剿灭,而非要等到人家打到家门口了才出兵?
疑点实在是太多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整个事件的真实性。
那么真正的历史会像司马迁写的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