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带了些必备品,按照向导的指引来到看极光的小木屋附近。一路上,楚遥笙总是借机提出各自别扭想发火,刘君乾则是好整以暇地打太极,每次都柔里克刚,让楚遥笙压根挑不出什么。
楚遥笙气闷之余,更感慨刘君乾情商进步速度之快,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两人驱车到达小木屋时,天色却依旧如常,没有任何极光降临的迹象。
“怎么办?不会来一趟压根看不到极光吧?”楚遥笙问出了每一个极光追寻者担忧的问题。
“不会。我提前查过天气,今夜一定有。”
“那要是真没有怎么办,白来了!”
“那就回。说来也是你,说回还是你……”刘君乾不动声色。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你一起过来!”楚遥笙气哼哼地一把放下行李,一个人跑出了小木屋。
星垂平野阔,天与人与山与雪,上下一白。四周白茫茫一片,楚遥笙抬头,将刻骨的荒凉与孤寂映入眼帘。
脚步声走到她身边,她闭上眼,感受着天幕下无尽的寒冷与寂寥。那只手牵过她,带她在雪地中行了几步。
“好了,看身后。”
楚遥笙回头,只见巨大的天幕上,从天际而降的巨大绿色极光盎然跃动。
“天哪……”那绿光从天幕直垂而下,曳地而来,
她平常喜欢热闹,而此刻巨大的天幕下,人是如此渺小。她读古文不多,忽然念起一句很著名的诗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在这自然与人最交融的时刻,她仔细体味着自己的心情。
在这最荒凉孤寂的天幕,映出人骨子里的孤独。她是喜欢热闹的人,平常也从来不少人的陪伴。可是如今,在这入股的寒冷荒凉下,她感受着人生天地间最原始的荒凉与孤寂。
人生天地间,一切如逆旅。在这旷野寂寥的时刻,你在想着谁,谁又在你身边?
一只万花筒递在她手里,楚遥笙惊奇地抬头,这是什么直男的创新发明吗?
“试试看。”刘君乾却有些局促了,“我想跟你说的全部的话,都在这里。”他说。
“试试看呀。”刘君乾鼓励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仿佛是自己的错觉,楚遥笙觉得他眼神中蕴含千言万语,一刹那的柔情与激烈碰撞下,散落成眼前点点星光。
“什么呀这是?”楚遥笙将信将疑地问。
“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刘君乾坚定地说。
楚遥笙将信将疑地拿起他自制的万花筒,试探着看进去。下一秒,笑意盎然,春暖花开:远远的极光在被折射下成了简单的“I LOVE YOU”图形,而她四处换着方向望去,也是重重叠叠的魅影绿色千呼百转地,成了最动人的告白。
楚遥笙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深吻上他的唇。一刹那间的愕然,他轻轻回应着。他的吻生涩轻柔,撞上热烈而丝毫不留余地的楚遥笙的吻。在巨大的天幕下,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孤独,换成冰天雪地间最纯真的热烈。
“我爱你。”他轻轻说。
两人相拥躺在雪地间,望着头顶的天文奇观。回到酒店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楚遥笙放下行李就准备补觉,刘君乾却有些犹豫,迈步就要往外走。
“喂,你去哪里?”楚遥笙问。
“我,我也准备休息一下。”刘君乾说。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楚遥笙怒吼,“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住下去?!”
刘君乾看着她,神色松动,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去再开间房。”
楚遥笙被气得险些昏厥,“滚!”她大声骂着,一个枕头砸在刘君乾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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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楚遥笙纽约开始的实习还有一周,楚遥笙索性和刘君乾一起回了他J大的单人宿舍。地方不大,一厅一室一灶台,两人每天一起煮饭。因是寒假,大雪封城,行人稀少,两人蜗居在J大的宿舍中,一时之间竟有些神仙眷侣的味道。
刘君乾要去办公室处理些事情,下午才能回来,留楚遥笙一个人在家。楚遥笙看了个网上神奇收纳法的视频,兴致勃勃地打算收拾刘君乾的房间。奈何刘君乾一来家居简单,如北欧极简风格,本身就没多少东西,二来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在没留多少给楚遥笙下手的余地。楚遥笙拉开衣柜,发现里面不过乏善可陈的几件衣服。她兴致索然地正要关上衣柜门,却被里面一个黑色小收纳柜吸引了目光。楚遥笙大喜,和视频里的粉色收纳柜如出一辙。
她将黑色收纳柜从衣柜里拿了出来,发现里面是一些文件。最上面是一个十分破旧、泛黄的老式作业本,本上擦黑的似是煤油的痕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主人的班级和名字:三年级“刘大根”。
楚遥笙打开第一页,发现是个作文本,第一篇作文名是“我的生日”。
写作文的小朋友很明显字迹生疏,歪歪扭扭的字句上写着,
“今天是我的生日。老师说生日是母难日,我们要好好对父母表达感谢。我只有妈妈,我要谢谢她。
妈妈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书包轻轻放在地上。去zao台上想zhu饭给她吃,可不小心把勺子抖了,面洒了出来。妈妈听到响声冲进来,打了我的脸。
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浪费粮食。
妈妈收拾着zao台上的面,开始骂爸爸。爸爸对不起她,妈妈这么多年一人操持家务,真是辛苦了。我不但帮不上妈妈,还给她添乱。对不起妈妈。
妈妈给我下了一碗面,拌上了辣椒。
妈妈还是爱我的,我也爱她。
这是一个多么有意义的生日啊。”
楚遥笙看得一脸懵,这都什么奇怪的孩子和家长,槽点太多简直无力吐槽。她又往下翻翻,翻到一篇名叫“幸福的生活“的作文。
“县城的舅舅回来了,带我去了县城
县城真大呀,有学校、医院、游乐场
县城人真多,人人穿着皮鞋,衣服上没有补丁
舅舅带我去县城吃了碗面里面有好多肉丝
舅舅说我要是考得好他下次还带我来
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让自己和妈妈将来都去县城住
我们的生活多么幸福”
楚遥笙翻了个白眼,将作业本放回原处,她又翻了翻,发现收纳盒里全是那个叫“刘大根”小朋友的数学奖状。她闲闲地翻着,揣测着这个缺心眼的刘大根小朋友和刘君乾的关系,想着把哪些不用的杯杯罐罐收拾进去。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一声怒吼,吓得楚遥笙将手中的东西掉回了收纳盒。她定睛一看,从外归来的刘君乾脸涨得赤红,正极力克制愤怒地看着她。
“我,我”仿佛有些理屈词穷,楚遥笙忽然起身道,“我这不是想帮你收拾东西吗?你衣柜里放着这个,你也没说不能碰啊!我不是想把你这些多余的衣服都给你收起来吗?“
“我的东西你少碰!”刘君乾一把从她手中抢过收纳盒,扔进衣柜中锁上。
“我要出差了。”刘君乾抖抖肩头的大衣,“下午就走,你去纽约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