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
此时齐雷已按百户官之欲递交了醉月阁花名册,朝庭意旨他不敢不从。官兵将院中访客逐出,驱赶女妓依池而站,黑压压一字排开。
这些女妓们有经历过幸存下来的,也有第一次遭难的,但她们没有办法,在当时她们的地位极其低下,其中不乏罪臣之嫡女、庶女,她们没有选择,进到这个圈子便很难出头。
无论经历与否,对于祈雨来说,人人胆颤,因为天降雨水难以考定,在祈雨几日内不允她们吃喝甚至睡觉,这几日还将不停的啼哭与歌舞,以感动和“色诱”天神降雨,很多人在祭祀还未结束便以送命。
妓女们站在池旁不敢言语,身知大祸临头,一个个遮面啼哭,场面十分凄凉,压抑着整个院子,兵勇们也很同情,只是朝令无人敢违,故此面对此番沉痛场面也无人阻拦。
有一黑脸和一黄脸百户官前后清点人数,此时齐雷偷偷从人群之中出来,向东面的榭台疾步而去,健步如飞上到阁顶。
“理事,您怎还在此处?官兵寻你不得必将搜查,快些藏身吧”,齐雷焦虑而急。
阮灵儿直盯着院内,眼下的一幕幕看得清清楚楚,两名百户官清点完人数,必将发觉自己未列其中。她侧身对齐雷说道:“齐大哥,若我藏身不出,必将牵连大家,此事不可再议,只是有两事交待于你,还望速办。”
“理事,您请讲,齐雷定将竭力而办”,齐雷拍着胸脯,心里一阵难过。
阮灵儿思忖一阵,因为她不知将此事讲出是否妥当,可眼下亦没有其它办法,只可祥周应变。她抬起头望着即要建毕的云楼,“无论我身安如何,云楼之建不可停,我若巧运无恙,此楼另有它用。”
齐雷一拱手,“理事放心,此事无差”
阮灵儿放心点点头,“还有一事...你近我身来”
齐雷抢步齐身到阮灵儿身旁,阮灵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事,尤其对沈陆不放心,此人平时浮散,若传扬出去,怕诸多行事不便。她仰面贴耳相告:“齐大哥快马赶往九江城,至丁府寻拜丁世英,告知我事,他便知晓,若我有险,便可安身无恙。”
齐雷脸色发蓝,摸不懂一个外乡之女怎会认得当朝济国公之子?若真如此又怎会落难至安庆城。听言不像狂语,话语间感知丁将军与理事非同一般关系,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沈陆,心想:此人这般安置阮灵儿,若丁将军得知,别说一个沈陆,就是他爹、他岳丈也将大祸临头。
当然这些仅为齐雷心中所想,并未说出,阮灵儿言过等他回音,见齐雷呆杵在那未动。阮灵儿轻推下他的左肩。
“哦,哦,理事放心,这就前往”,齐雷才回过神,拱身告退。
“灵儿,你当真不走?”,沈陆一脸焦急,手脚无处安放,酸苦着脸问道。碧儿与阮氏妇人也纷纷哎声,想不出办法又不忍心阮灵儿被带去祈雨。
还未等阮灵儿言语,只听榭台之下两名百户官对着话。
“花名册上一百七十余九人,怎少一人?”
“是啊,想必是躲了吧。”
“算了,花名册未令上交,少一人无妨,只是将军交待,阮灵儿在其中便可”
“嗯,回去交差吧,阮灵儿何在?”
“未识见过,不知相貌,点人吧!”
两名百户官商量完便在众女面前大声点叫:“阮灵儿在何处?”
“阮灵儿...”
“阮灵儿...”
连喊三声无人答应,两名百户官顿时傻眼,将军亲点,若阮灵儿不在列内,回去必然要降罪。两人不安定了,急着左问问,右问问。
“你是不是阮灵儿?”
“你是不是阮灵儿?”
“你是不是阮灵儿?”
众人皆晃头,无一人答应,两人这下慌了神,黑脸那位虎目圆睁,“哗楞楞”拽出军刀,架在一女妓脖子上,“说,阮灵儿是何人?她在何处?”,他咬着牙瞪着眼,吓得女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军爷饶命,奴婢不知阮灵儿在何处啊,呜呜呜”言过后吓的痛哭不止。
“你...你知不知阮灵儿在何处?”这名百户官移身到另一女妓身旁,用刀架在她脖子上,问道。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军爷饶命啊。”这名女妓也吓的痛哭不止。
“你...”
“你...”
“你...”
......
这位百户官接连问了十余人,都说不知,这下他可气炸。走到另一人身旁边,“啪啪”两个耳光,面额青筋暴起,眼露血丝,咬着牙,一字一字问,一字比一字洪亮,“你...知...不...知?...”
妓女吓得两腿酸软无力,跪在草地之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晃着头。
这一举动惹得其它女妓们都吓的号啕大哭,场面一度混乱。榭台阁顶之上几人直皱眉头,阮灵儿揪心如割,若官兵不肯罢休而走,非要寻己,只可显身投名了,但她哪知,受嫡女的诋误,龚将军已对众将下令拿获阮灵儿,两名百户官怎感抗令罢休。寻见不得阮灵儿,回去必然降罪,这才惹得两名百户官十分恼火。
“好啊,俱不知?看来不见染血光,你们这帮贱女是不透实情了。”黑脸百户官大声嚷嚷着,言语过后飞身一脚将身旁一名女妓踹倒在地。
这名弱身女妓哪受得了如此脚力,直踹出一丈之远,正巧浅草之上有颗尖而突起的石子,这女子后脑着地,正磕在这颗石子之上,声也未吭,当地毙命。可叹,不知谁人家女,便这样惨死于此。
众女妓们见此景,吓的一个个四散奔逃,周围官兵瞬间围住,横刀拦腰,被纷纷带回原地。
黑脸百户官也未曾想将人踢死,见人已死,便红了眼睛,此时杀气傍身。他举起军刀对准另一名妓女就要坎去,牙关紧咬,口中念道:“不知?我一个个全杀光”
这一幕,被榭台之上的阮灵儿看的一清二楚,娇身不稳,眼含热泪,心想,再不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此。见百户官举起惨刀,便大喊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