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玩这个!”
“嗯,好,好,”
“我要玩那个!”
“也行,也行,”
“快点快点!你要赶不上我咯!”
“别跑那么快,摔跤了我可不会去扶你起来。”
无论她说什么,彼格耶尔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很不乐意的去陪她玩,而洛卡琳娜现在的一举一动在彼格耶尔的眼中仿佛就是一个心智还尚未成熟的十岁的小女孩而已,但与她自己所说的那48岁是完全的不相符的。
莫非是她在故意说谎?看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又是不大相像,但真实的情况却又是难以得知的,不过唯一不可否认的却是,既然相貌就已经停留在了原点,那为何心智就有理由不是在此之前呢?
彼格耶尔脸上露出苦涩又难懂的笑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两人玩累了,准备按时回中心之塔,但是洛卡琳娜却吵嚷着要停下来休息,彼格耶尔无意与她争论,也争不过她,便同她一起坐到了摩天轮下旁边的台阶上。
彼格耶尔去买了两瓶水,将一瓶递到了她面前。
“不,我要冰的,”她都起嘴,将头转向背对着彼格耶尔的那一侧。
彼格耶尔叹了口气,也无心与她争,便将自己的那一瓶冰水递到了她面前。
“我要你拧开给我喝,”
彼格耶尔又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谁叫他没有想到他会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坐在一起呢。
他拧开了瓶盖,清凉的水汽便从瓶口流溢出来,如同云雾缭绕一般。他把瓶口抵在了她的嘴边,
“难道还想让我喂你喝吗?”
洛卡琳娜嘿嘿一笑,好像故意这样子做一样。她用双手接过水瓶,心满意足地将那清凉的气息灌注到了她的全身。
彼格耶尔也没看她是否把水喝下去,便拧开了他手中的那瓶水的瓶盖。
“喂,彼格耶尔,你听,”洛卡琳娜用双手摇着彼格耶尔的手臂,差点将握在他手中的水洒出来。她手掌那清凉的感觉瞬间穿透了他的衣服,凝结在他的皮肤之上。
彼格耶尔放下水,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很渴,便只是随意地往嘴里灌两口。他仔细聆听着从远方飘来的余韵,那是一阵清脆的钢琴声,虽然很微弱,但它所带给聆听者的感觉确实十分的震撼。
时尔如同高山流水,聒静祥和,在婉转动听的音调之中与自然共舞;时而激昂雄壮,如同千军万马迎面杀来,战旗挥舞,马蹄疾驰,让人胆战心惊;时而又如同夏花诞生之绚丽;时而又如同秋叶衰败之静美,悠扬起伏,波澜不惊,清扬和鸣,感染人心。
彼格耶尔不改色的听着这首钢琴曲,目光摆渡向四周,巡视着试图去找到它的产生之处。
“在那!”当彼格耶尔的目光刚发现那个小角落时,洛卡琳娜早就已经满怀激动像是十分高兴一般用手指指着游乐场的一个小角落,“我们过去吧,”洛卡琳娜拉着彼格耶尔的手。
他起初是极不情愿的,但最后还是在她那撒娇之下屈服了。
“可能你是我这辈子唯一遇到的令我害怕的人,”他说着,也便随她一起走向她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间坐落在游乐场角落之中的小房子,只有一层,白色的尖顶屋顶像两块扑克牌一样搭起来,但木板的接缝仍然可以看得到;外面有一圈矮矮的铁丝篱笆,已经被风吹日晒折磨得生锈了,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周围几乎看不见什么来这里游玩的游人,环境清幽,空气宁静,在略显颓废的背景下回响着悦耳的钢琴声。毫无疑问,钢琴声是从这间房子中传出来的。
从那扇半开半掩的窗户之中可以看见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坐在一架如同巨熊般的黑色钢琴旁,面容枯瘦憔悴,但那黑中间白的头发却如火一般的蓬勃,他细长干瘪的手指在钢琴键盘上起起落落,犹如在黑白起伏的舞台上跃动着的舞者,在零散的片段之中,扬起与脚下的音乐所相配的无比绝伦的绝妙舞蹈。
洛卡琳娜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试图去敲响那扇白桦木木板门,但彼格耶尔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情的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两人站在窗外,看着中年人了脸上流露着享受的表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尽管他一直都闭着双眼,但手指却从未因为按错而匆忙地停下脚步。灵舞消然,琴声渐息,在最后一根琴弦停下震动时,中年人睁开了双眼看向窗外,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不一会儿,白桦木门就在锁匣转动的响声之中悄然打开了。
彼格耶望着微笑的中年人,扣人心弦的音调永远回荡带他的心田之中。
中年人没有多言,只是招呼他们进屋里。两人走进屋里面,中年人也便把门关上了,自己尾随在后。
彼格耶尔站在中年人身旁,这才突然发现他的耳边挂着一副失效的助听器,看起来已经坏了很久了,但它的主人却从未打算把它换掉,因为那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中年人把一沓纸和钢笔笔递到了彼格耶尔面前。
“抱歉,我的耳朵聋了,什么也听不见。”他说。
彼格耶尔的眉头皱了一下,竟和他想的一样,不过又在纸上写道:“那为什么您还能够弹奏出如此动听的曲调呢?”
“很好听吗?”
“对,至少比我以前所听到的任何一首都要深沉美妙,精美绝伦,”彼格耶尔坚定地在纸上写的。
“谢谢,”他说,“不过可惜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以前还能听见一点儿,不过老了之后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办法听得见了,一切的音符只能在我的心弦上跃动,而不是在我的耳边,我想这或许是命运对我的嫉妒与重创……”中年人的目光像是在看着远方一样,饱含着信念地看着天花板。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匆匆忙忙地停了下来,洛卡琳娜刚想说话,但是彼格耶尔却将手掌拦在她的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以免打断这位老者的回忆。
“我会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使我完全屈服,”他像一头失去了领地的雄狮般,失意但威武,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了彼格耶尔的心脏,使他不经在脑海中回想起一位德国的伟大音乐家。
“还好你不是他,幸亏他也不是你,”彼格耶尔低喃着。他走到那架如同巨大的黑曜石一般的钢琴旁,抚摸着它的外壳,琴架上面没有任何的灰尘,那是因为这位老者可能天天都擦拭过吧。黑色的光泽显得十分的庄重与穆静,它每天都在唱着各自不相同的歌谣,而它的主人的双手也从未跳过相同的舞蹈。
“老先生,您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可以再谈一遍吗?”彼格耶尔在纸上写道。
“很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那完全是由心而发,随兴而弹,就像秋天飘落的枫叶,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很美,可有谁去深究它是从那颗树飘落的呢?有谁会知道它将长眠在那里呢?恐怕没有人吧,对于我,恐怕也像芸芸众生一样,不会记得它的曲调了,”中年人站了起来,颇感羞愧地鞠了一躬。
彼格耶尔大为失望,但出于礼貌就没有把这种遗憾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没关系,唯一存在的,才是弥足珍贵的,如果耳边常充斥着这样的曲调,那又何来优劣之分别呢?”可惜彼格耶尔是从嘴中将这句话说出来的,中年人因此便也不能听见。
“你会弹钢琴吗?”洛卡琳娜站在彼格耶尔的身旁,紧挨着他的肩膀。她看见她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那台黑黝黝的钢琴,似乎在思念着一位老朋友。
彼格耶尔没有回答,但这并不说明他不会弹。实际上,他曾经向一位钢琴大师学习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么久都没有谈,甚至连钢琴都没碰过,只怕有些生疏了吧。
“我会弹!嘻嘻!”洛卡琳娜抬起了头,微微一笑,目光注视着彼格耶尔,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炫耀。
彼格耶尔侧目,看了她一眼,鄙夷的目光像是在说:“那又怎么样?”
“我弹得可好了,我弹给你听吧,好不好?”洛卡琳琳边说边向钢琴前的那张凳子走过去,但却被彼格耶尔拉住了手。
“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彼格耶尔说道,好像是大人在教小孩子道理一般。
“那好吧,把纸和笔给我,”洛卡琳娜说,彼格耶尔照作。
洛卡琳娜在上面工整地写了一些字,然后把它递给了中年人。
只见中年人笑着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看老先生都同意了呢,”洛卡琳娜得意地坐在钢琴前,高兴得像个初情未犊的小女生一样。
然而实际上也是如此。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彼格耶尔的语气像是在询问,但更多却像是在不经意间提起的。
“嘿嘿,”洛卡琳娜狡黠一笑,表情十分得意与自豪,“我跟他说是你叫我去弹的,而且如果我不弹的话,晚上你就不给我饭吃。”
“你……”彼格耶尔欲言又止,但他也不必会去为这样子的玩笑而去生气,不过转念一想,今天会有晚饭吗?又不经陷入沉思。
晚上的天还是那片天,星辰下的人终归还是那个人,只是她的心无法在月光之下再次闪耀了。
“嗯,那你想听什么曲子?如果我会的话,”洛卡琳娜说着,但对于在主城里工作的每一个人,在下界几乎可以全部找得到的曲子都能熟记于他们的脑海之中,虽然在正常情况下由机器来播放,但对于雅城人来说,永久地记住它们易如反掌。
“我没有什么想听的,如果你乐意,就弹你最喜欢的,”彼格耶尔说。
“不行!我一定要谈你喜欢的!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洛卡琳娜瞪着彼格耶尔,双颊因为紧张而微微的红润起来。
彼格耶尔叹了一口气,再次被她打败了。他闭上眼,极不情愿地说出了两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字:
悲伤【SORROW】
洛卡琳娜知道,她的脑海中没有一首曲子的名字是叫做悲伤的,但她并不想彼格耶尔失望,因此便也将手指流利自然地放在那方条的琴键之间来回跃动着。
那是一种低沉的曲调,哀伤悲怆,没有任何的喜悦与激动,只残留着压抑与凝重。
狂风会卷起惊涛骇浪,冲击着海岸的岩石,将它们拍打得粉身碎骨,但所听到的这感染一切的涛声的三人的心却不会在伤痕累累的岩石中留下任何的印记。
并不是悲伤化作了风浪不够巨大,而是因为他的心早已失聪;她的心已被孤独与寂寞囚禁;他的心早已死去,化作比岩石还坚硬的钢铁。
“那是你吗?”彼格耶尔轻声地问道,他能够听出这悲怆的曲调绝不是凭空臆造出来的,它是一种孤独,一种哀伤,一种寂寞与无奈,像深渊中的被铁笼囚禁的囚徒一般,身处黑暗却也要面对无边无际的空虚。
那所蕴含的深奥情感,唯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奏出与听辨。
洛卡琳娜没有回答,仍然沉浸在奏鸣与诉苦之中。
她没有聋,甚至听力优秀过一般的下界人,但她此时此刻在温柔可爱的脸蛋上所流露的,却是与那位中年人弹奏时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充满享受的表情。
“且激扬【EXCITING】”彼格耶尔走到了她的身边,声音很小,尽管不让自己的说话声打乱了琴声的节奏。
洛卡琳娜闭上眼,手指没有停下来。将她所理解的,他所透露的交织在了一起,互相融合。
彼格耶尔闭上了双眼,静心下来,在宁静的气氛中欣赏着这世间唯一奏起的旋律。
“且沮丧”他说,“且难忘,且遗憾,且辉煌,且迷茫……”彼格耶尔每说出一个词语,洛卡琳娜的手便变换变换着跃动,尝试着用黑与白之间的平衡来诠释这些词语在她心中所象征着的意义。
当彼格耶尔在说出了最后一个词语后,那曲调已经是错综复杂,悲欢交织,如同人生百味,有幸有灾,但却依然会在雨中前行。
他的内心如同月光照耀下的海面,时而波澜不惊,时而惊涛海浪,在闪耀的银白波光的海面上,他看到了一切,那些悲伤的事,那些高昂的事,那些沮丧的事,那些彷徨的事,都如同卷起的波涛,夹杂着白浪灌入的他的心中,茫然空白的大脑里回放着那些曾经的画面,他可以看到,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
“真是有人喜,有人愁啊!”隆的眼睛注视着白炽灯,但这两者都像极了是在指他自己。
“会长……对不起,我不该背叛你的……”那是罗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呻吟。
“记住,你将永远隐于黑暗,侍奉光明,”无空将永恒项链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彼格耶尔,我的生命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世界以后就交付了在你的手中了,弟弟……”那是子弹射入斯摩耶尔胸膛时他所留下的最后的一声告别。
“你们走吧,我一人也完全足够……但如果我一定会死的话,我只能说,我并不否认命运的存在,但我也绝不会轻易的接受它,”他背过身,身后便是蔚蓝的地球,而眼前就是死亡。
…………
秒针滴滴答答的跳动了几圈。
“彼格耶尔!彼格耶尔!……”
无数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但他们却不会知道,他已全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琴声渐息,思绪也即将停止。
”彼格耶尔!”洛卡琳娜用细嫩的手轻轻地擦了擦彼格耶尔脸颊的眼泪,彼格耶尔这才从浮想联翩,充满着悲欢离合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霎时间,他握住了洛卡琳娜停留在他脸上的双手。那些事已恍如隔世,那些人已别离生死,但那些画面,却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起伏,念念不忘。
“那个人是你吗?彼格耶尔?”洛卡琳娜问道,彼格耶尔微微摇了摇头,红润的眼眶之中闪烁着无限感慨的光。
“不,那不是我,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也许吧,他会悲伤,他会快乐,他做过许多的错事,也做过许多的大事,但无论他做过什么,他都不会后悔,因为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便是他心中最想做的一切。”彼格耶尔昂起头,目光透过纱窗注视着远方。
“你很难过吗?”
“不,我既不会过度悲伤,也不会高兴过头,”
“那你为什么哭了?”洛卡琳娜摸了摸彼格耶尔的眼眶,好似十分爱惜的样子。
“不,这并不是哭,而是眼泪受不了感慨而流落罢了,”
洛卡琳娜无言以对,但这仅是因为她无法理解罢了。
“洛卡琳娜,我听完了,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洛卡琳娜听着,没有说话,“如果有机会,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这里是哪里……南城吗?”洛卡琳娜低下头,咬着右手食指。
“雅城,”彼格耶尔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好像他的话语如同铁砧一样,压低了洛卡琳娜的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洛卡琳娜摇着头,好像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回答我,”彼格耶尔的眼神失去忧愁,变得十分锋利。
“我想……但我不敢……”洛卡琳娜那低迷的眼神中透露着胆怯。
“果然,禁锢还是太深了,直到她的心脏,”彼格耶尔低声说道。
“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既然你无法真正回答我,那我再追问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洛卡琳娜感到十分委屈,她觉得她已经回答了。“那你刚刚叫我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弹过?”
“当然,因为那是属于你自己的曲调。”
“属……属于我的吗?”
“那同样也是属于我的旋律。”彼格耶尔说。
“好吧,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总该给它取个名字吧,毕竟每一首曲子都应该有它的名字,”洛卡琳娜可怜巴巴的望着彼格耶尔。
彼格耶尔走近了钢琴,用手指在黑白的方块间弹奏起了与之相同的旋律。深沉而又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
“我想,每个人的生命之中都会有过那么一段经历,”彼格耶尔闭上双眼,手指停下按动,琴声也随之渐微渐息,“而我的那一段,它必将是叫做——浮生【DOWN IN THE LIFE】”
一直到了晚上。
南城的夜空还是很清明透澈的,如同用水漂洗过一般,虽然在天空有个巨大的半球玻璃罩笼罩着整个南城,但夜空中的明星却仍是清晰可见。
直到游乐场都几乎要关门了,彼格耶尔才背着洛卡琳娜从其中悻悻地走出来,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疲倦的表情,她的脸上已是熟睡的喜悦。
在回到中心之塔的途中,彼格耶尔就想,所谓的玩,不过是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所热爱事情中去,以此来让自己的精神能够从紧张中中得到舒缓和解放,但今天看来,这并不符合他,无论是在心里还是在心理上。相反地,他反而觉得是如此的艰难地度过了这一天。他知道,自己是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甚至比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去和敌人交手还累得多。
是这段日子中缺乏了锻炼所导致的?每天他都要做300多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那也倒不至于如此。
彼格耶尔一回到房间里,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他便在哀声叹气中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过即便是在梦里,他也知道他圆了某个人的梦。
不用多久,梦就结束了,太阳初升的清晨也就随之到来了。
“早安,彼格耶尔先生,”洛卡琳娜穿着标准样式的西装,将一餐车丰盛的食物推到了桌子前,将它们一盘一盘地排好放在桌子上。
“早,”彼格耶尔看着洛卡琳娜那熟练的动作,不经意回想起了某个人,可是那个人是谁,他却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的原因,又或者,他铭记的太多,过去的也便忘却了,“不过这些事物是不是应该交给机器人来做的吗?为什么要劳烦你来亲自动手?”
“啊,可能卡谬赛尔先生没有跟您说过吧,中心之塔里面是不允许机器人进入的,”洛卡琳娜微笑着回答。
彼格耶尔这才回想起来,在中心之塔的外面有很多的机械人巡警、守卫和士兵,可在塔里面却什么机器人都没有。
“为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机器人曾经闹过一些事端,也因此,便禁止了机器人在中心之塔的出入。”洛卡琳娜答道。
“什么事端?”
“不清楚,这种事一般不会让后辈的人知道的,”洛卡琳娜微笑着摇了摇头,很礼貌地回答,“不过为您准备这些下界的食物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光是把这些食材从下界运上来就已经是很麻烦的了。”
“为什么要从下界运上来?南城那里不是有很多吗?”彼格耶尔看着那些食物,无非也就是一些鸡鸭鱼,青菜和米饭,都是普通人家里随处可见的东西罢了。
“哦,因为这里是有规定的。我们任何一个城里人都不能随意的去破坏南城本身的平衡,但如果这是一两天还好,可城主已经说了,这些食材要准备够一年以上,以防万一下界出了什么意外,先生您可就要挨饿了,到那时便是我们的过失了。”
“原来是这样,”彼格耶尔拿起筷子,“那你吃过了吗?要不……”
“啊,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非常对不起,我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着急补充能量,”说着,洛卡琳娜将一根瓶子大小的两头为银色金属的玻璃管拿在手中,里面装着一些不知名的淡蓝色液体,“况且我们雅城人一般是吃不了下界的食物的,不然严重的话是要动手术将它们取出来的,哦,对了,今天我好像就是刚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
“那昨天……”彼格耶尔迟迟没有下饭,并不是因为这些饭菜不香,只是还有怕的原因。
“昨天怎么了吗?彼格耶尔先生?”看似几近疑惑,实则笑不改面。
“没什么,”彼格耶尔知道,她又戴上了那面具和伽锁,尽管两者都是无形的,但却比有形的,真实存在的,更加的残忍和恐怖。
“那你先出去吧,我不怎么喜欢有人看着我吃东西。”他向来不习惯用“讨厌”这一词语。
“好的,彼格耶尔先生,那请您慢用”洛卡琳娜快步走了出去,连同推着那架餐车。
片刻过后,彼格耶尔还没有吃下第一口饭。
“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啊,”彼格耶尔吃着已经冷了的饭菜却喃喃自语道。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般,尽管不愿醒来。尽管梦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具体,但无论是谁,无论是谁所做的梦,也会有醒来的那一刻,当晶莹的泡沫碎裂之时,真实将化为虚妄,存在将沦为幻想,理想的浪涛将会吞没现实的幻影,但梦归咎还是梦,太过真实,只会使经历过他的人以为是现实,而不是梦。
之后,彼格耶尔又从卡谬赛尔口中得知了要与洛克一起到下界的某个地方执行任务的消息。其原因是雅城的人在那个地方得知了有关于永动核【THE PERMANENT ENGINE】出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