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起床的时候，凤千云已经出门上班了。她母亲穿着睡袍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早，妈。”伊凡懒洋洋地打招呼。
姚明月有些不满的看着伊凡，“你怎么做人家老婆的？怎么能让丈夫空着肚子去上班呢？”
伊凡皱了皱眉，“千云早上没吃饭吗？”
姚明月斜她一眼，“你不给他做，他吃什么？”
伊凡打个哈欠，揉揉眼睛，“早饭一向都是谁起得早谁做的。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千云在做啊。”难道今天他赶时间，所以没来得及吃就走了吗？
姚明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懒丫头呢？”
这句话伊凡早就听过无数次了，所以不痛不痒的去厨房找东西吃。打开微波炉发现里面有煎好的蛋卷和小米粥，这两样她常常吃，因为凤千云常常会做。于是她立刻就知道她母亲又在骗她了。
“我才是你女儿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伊凡端着食物在她母亲对面坐下，不满地说道。
姚明月叹了口气，“我是为你担心啊，女儿。”
伊凡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凤千云因为这个原因要求离婚的话，我没意见。”
姚明月头疼的抚了抚额，“宝贝啊，你是不是看你爸和我总是结婚又离婚的，觉得很有趣啊？”
伊凡看她一眼，“我只是觉得婚姻很无趣罢了。”
姚明月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都是我们的错。”如果他们不是只顾自己，而忽略了伊凡的感受的话，伊凡也就不会如此对婚姻没信心了。“不过，你就算是不相信婚姻，你也该相信千云对你的感情吧？”
伊凡点点头，“我在努力。”
姚明月皱了皱眉头，她怎么听着这么敷衍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你有事情吗？”
“没事。怎么了？”伊凡问。因为新书她已经写完了，现在最是清闲的时候。
姚明月说：“开车带我去山上看看你外公留下的那套别墅。”
伊凡点点头，“好啊。”
去山上别墅的路她知道，之前也跟萧雨去过几次。其实说是别墅，不过是比较大的木屋罢了。外公退休之后，就和外婆搬到了山上居住，种种花种种草的，很少下山。后来外婆因病去世之后，没多久外公也倒下了。外公走的时候面带笑容，说终于可以去找外婆了，担心外婆一个人会害怕。外公和外婆的感情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爱情。
开的当然还是那辆招摇过市的兰博跑车，不过还好这次是去郊外，所以路上没什么人会注意到。
“那个人的一贯作风，招摇过市。”姚明月撇撇嘴说道，“妈明天就把车给你换了。”
“要普通一点的。”伊凡也不推辞，不过要先说好条件才可以。
姚明月笑，“知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挑。”之前她就打算给伊凡买辆车，但是被宋云海抢先了。
伊凡点点头，这样比较保险。她母亲虽然不如她父亲那般高调，但也绝对不是低调的人物。看她身上穿的粉红色套装就能看得出来。真是的，穿得比她还要年轻。
姚明月伸手摸摸伊凡的头，慈爱的看着她，“我的宝贝女儿啊。”
伊凡躲了躲，“干吗？我在开车不要碰我。”
姚明月撇一下嘴，“你啊，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我马上就二十八岁了，要那么可爱做什么？”长着一张怎么都稍显幼稚的娃娃脸已经是她的痛处了。
姚明月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认为能娶你的人肯定是圣人，你这么怪异的性格也只有圣人能忍受得了。”连她这个当妈的都有点想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伊凡默不作声。说她性格怪异，她一点都不否认，她的确有一些方面异于常人。不过凤千云哪里像圣人了？
开了大概一小时的车，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姚明月说：“这里还是老样子啊。你有请人来打扫吗？”
伊凡点点头，“以前在这里做事的阿姨每个星期都会过来打扫一次。”
姚明月仔细想了想，才在脑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现在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
伊凡说：“嗯，快六十了。本来不想麻烦她的，但是她说不放心别人，坚持要自己打扫。”
姚明月感慨道：“我嫁人的时候，她就过来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家里的一分子了。”
木屋只有一层，只是后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盖了几间屋子，用长廊连到了一起。所以看着规模大了一些。
外公的门生很多，又常常会过来看望外公，因此外公就多盖了一些屋子，以便于客人来了居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外公外婆的心血。
姚明月小心翼翼的摸着房间里的装饰，说道：“本想一辈子保存的，以后老了也可以住进来。没想到这里却要开发了。”因为当初只是买了山上这块地而已，现在却是政府要征用这座山，所以就算她想买下整座山也没办法。
“开发用来做什么？”伊凡问。
姚明月耸耸肩，“谁知道？我们今天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算了。”
伊凡不满，“都很重要。”
姚明月叹气，“我知道都很重要，但是我们不能每样都搬走吧？”她还想把整座房子都搬走呢，但问题是放哪里。“说起来，长安好像在海外有一座小岛，要不然干脆把房子搬到那座小岛上去？”
伊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离婚后再搬回来？”
“你这丫头……”姚明月瞪她一眼，“离婚的时候我不会把那座小岛划到我的名下吗？”
伊凡，“……”
姚明月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让人无语了一些，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道：“快点找可以这趟都搬走的东西。”
伊凡不情不愿的去找可以带走的东西，如果有能力的话她真的想再买一块地把外公亲手设计的这座木屋原封不动的移过去。但是陇海现在寸土寸金，她银行里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看。她又不想跟父亲要钱。凤千云她更是想都没想过。
“当初应该买下整个山头的。”姚明月边收拾边说道，“而且那个时候地价还是很便宜的。”
伊凡说：“那个时候就算地价便宜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啊。”后来她父亲出名了，有钱了，想要买下整个山头的时候却被外公拒绝了。外公当了一辈子的干部，最是廉政清明，哪怕是女婿的钱也不拿一分。
姚明月点点头，玩笑道：“早知道后来会跟你爸爸离婚，还不如当初就让他出钱买下整个山头呢。”
伊凡说：“幸亏没这么做，否则外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姚明月愣了一下，失笑着点点头，“是啊，你说得对。”老人家最怕拿别人的，欠别人的，尤其是伤害了他宝贝女儿的坏家伙。
伊凡和母亲把该拿的东西整理了三个大纸箱子，但还是有些东西想拿却拿不走，伊凡分外不舍。
“叫搬家公司全部搬走算了。”伊凡说。
姚明月说：“搬走放哪里？你家能放得下？”
伊凡鼓着嘴生闷气。她现在住的那套别墅是很大没错，但毕竟是凤千云的，她也拿不定主意。她结婚前住的公寓又太小，根本放不下。
姚明月拿她没办法，叹口气道：“只能这么办了。”
伊凡疑惑的看向她，“什么？”
姚明月说：“离婚的时候你爸爸曾经给了我一套别墅，我去英国之前在那里住过几个月。房子很大，又宽敞。这次回来我本来打算把房子还给你爸爸的，要不然就卖掉，反正我又不回来住。只能把东西先搬到那里再作打算了。”
伊凡知道那座房子的存在就像是母亲心口上的一道旧伤疤，母亲虽然表面坚强，但是内心脆弱无比。唉，还是算了。
“房子还回去或者卖掉吧，外公外婆留下的东西这些就已经够了。”
姚明月有些意外的看着伊凡，然后笑了笑，“我的宝贝女儿也知道心疼妈妈了呢。”
伊凡在心里叹气。搬着箱子往外走。活着的人总是要比死去的人重要许多。外公也不会怪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