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戴着手铐,什么都做不了。而在一小时前,他还以为这段扯淡得像电影一样的日子就会结束。自己即将踏上回家路途,然后继续做一个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中国平民百姓,享受着强大的祖国带来的宁静生活。
没想到的是,生活的导演和编剧都不想轻易放过他,剧情离他所能理解和想象越来越远……
而越来越让他心里吃惊的是,当眼睛适应了地下室的黑暗以后,他发现:那些箱子里面,居然全部是象牙!有的还带着斑斑血迹。无意之中,事情的脉络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他与琳达被卷入了一个跨国的,在和平手段掩盖下的偷猎,贩卖和犯罪的集团之中。
先是撞见肆无忌惮的盗猎犯罪,后来无意间又了解了他的运输和销售网络--这个工厂,在表面的职能下,被改造成了一个象牙贸易的集散地;没有人会怀疑,忙碌且热闹的橡胶工厂办公楼下,居然堆满了血腥的,罪恶的赃物。而赵一川这个男人,更是一个在合法商人身份的外衣隐藏下,肆意支持、贩卖象牙和绑架的犯罪大亨。
“还有可能杀人!”李京想道他们可能做出的行为,心里更是震惊不已。
正在思索害怕的时候,楼上办公室内忽然传来马克等人的声音。
显然他们两个还没有离开,这是地下室里唯一的声音来源,李京屏息不动,隐隐约约能听到部分内容。
只听马克不耐烦的说些什么,赵一川却和颜悦色的说:“你告诉他,我的路永远不会受到影响!”接下来便是一个陌生声音在翻译。马克叽里咕噜又说了几句。
接下来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赵先生,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现在你的处境不一样了,所有你的货物和手下人员都上了黑名单,所有路过货物都会严查!所以……”
赵一川不耐烦的打断他:“中间运输我一力负责,你们只管在台湾接货;不必为我担忧。”
又对翻译说道:“告诉马克转告布奇,除了资金每次推迟一周,其余条件没有任何改变!如果他找别人合作,没有谁会比我做的更好!”
李京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似乎是赵一川的供货路线出了点问题,台湾来的接手商和布奇等供应商对他有了点怀疑。所以正在解释和沟通。
正听得起劲,忽然地下室的换风扇响了起来,“嗡嗡嗡!”--这个排风扇每小时换一次气,每次响五分钟。李京接下来没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正在猜疑不定,“吱!”的一声响,入口门被打开了,脚步声响起,赵一川带着几个人走了下来,正是楼上说话的几个人。
其中多了一个女子,身材高挑,工作制服加高跟鞋,打扮得精炼而有英气,李京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个翻译。
马克来到李京面前,狞笑着托起他的下巴,突然一拳揍在他小腹上!
李京顿时痛得转不过气来,弯腰吐出一口酸水。咬牙骂道:“死畜牲怎的打你爷爷!”
马克没听懂,转头问赵一川说了一句,那女子翻译道:“马克先生说就凭他可以吗?”
赵一川微笑道:“你告诉马克,这个李京先生表面普通不惹人怀疑,却有点小聪明,定然能够办到我所要求的!”
马克听女子说了,又说了几句。女子向赵一川道:“他怎么可能按你的要求办而不出其他纰漏呢?”
“因为我会向李先生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赵一川上前一步,盯着李京的眼睛,柔声说道。
李京见到他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想要转开头去,苦于被马克捏住了,一只手手又被铐住在铁柱上,动弹不得。只好冷笑道:“赵一川,你骗得我好惨,你休想利用我做任何事情!”
“是么?”赵一川不动声色。
旁边的中年男人一直没有说话,突然插嘴道:“赵先生怎么不把条件直接告诉他?”
赵一川看了看表,说道:“还不到时候!”
那男人沉默了一分钟,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赵先生不必如此多费周章,中间一切费用我们会照付;不过是让布奇与我们在二个月之内自行筹划运输,虽然线路上费力许多,但是正好让赵先生避避风头。处理好之后,我们再按以前一切条件不变,继续合作!”
马克虽然不太明白他说的一大堆话,但似乎两人早已有了默契,不住的点头称是。又补充说道:“这个中国小子偷了我们的车,坏了我们的事,不如一枪杀了免得节外生枝!”
李京听到翻译的话,心里吓得半死,心想这下马克非弄死自己不可。心里不住的念叨:“老天、上帝、真主观音保佑!我还不想死啊!”
赵一川看看那个男人,又看看马克,不发一言。
那男人又说道:“赵先生,我们合作那么久,应该彼此信任。事情结束之后……”
正说话间,赵一川突然拔出手枪,随即“砰”地一声刺耳的枪响,马克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胸口汩汩流出鲜血来。
李京大吃一惊,差点尿在裤子里了!他没想到赵一川一言不发,拔枪就杀人。
赵一川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将枪插回衣服里,对那男人说道:“回台去告诉陈先生,在这儿没有人可以绕过我做这种生意!”
那男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说道:“全凭赵先生吩咐!”
赵一川没有再说,转头道:“阿娅,让人收拾一下。时间不早了!”头也不回的走了上去。
那男人下意识抬手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劳力士手表。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出去了。
那个“阿娅”出去一会儿带了两个黑人进来,将一个缸子抬了进来,两人将马克尸体放入缸子里,又拿来几瓶液体,倒在里面。“嗤嗤嗤!”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尸体居然渐渐开始腐烂起来。两人又提来两桶清水,擦拭地上的血迹。
这诡异的一幕就眼睁睁的在李京面前几米的地方发生,他们杀人,毁尸灭迹,打扫。全程一言不发,也仿佛没看到旁边有一个活人在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李京魂飞魄散,不住的发抖。心里再也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那种震撼了。只能不断在心里祈祷:“救救我,老天爷!”
再也没有心情加上上帝,真主和其他的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缸里的尸体渐渐化为一摊血水,等那两个黑人退了出去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一天,是李京一辈子以来最漫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