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敛心神,杨一保持着和岑煜两三步远的距离才抬起脚步,看着前面高大伟岸的背影,杨一想起有人说,三步的距离是人与人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在杨一看来,守好本心才最安全,安全的感觉决定距离,不是说离得远就感觉安全,也不是说靠得近就感觉不安全。
进入餐厅,岑先生和夫人已经坐在主位,左手下边依次是岑安儿和苏娜,右手下边第一个位置岑煜站在那,还没坐下。杨一看了下,只能走到岑煜并排的位置,杨一走过去,岑煜轻轻拉开椅子让杨一坐下,杨一从左边坐下,说了句“谢谢”,岑煜收回放在椅背上的手,擦过杨一的头发,坐到自个的位置上。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有一部分都是照顾着杨一的口味做的,菜式偏南方,也有一部分是北方名菜,虽然是家宴,一点也不输酒店名厨,色香味甚至比酒店名厨做的还要好,本来岑家厨师就是岑煜三年前高薪挖过来的,不但有中餐师,还有西餐师,甜品师。
食物虽然很美味,杨一依然小口地吃着饭菜,无声地细嚼着口中食物,就近夹了一块青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慢慢吃着。
虽然是在坐着,杨一上体自然而挺直,背部成一平面,身体重心垂直向下,两腿并拢,脚跟靠紧,大小腿折叠约90度,可以看出杨一的教养很好。
三年前,杨一虽然是跟着岑岱一起来的岑家,岑岱一直都很忙,这次恐怕也是因为杨一,才特意回来的。
其实杨一从不曾怨过岑岱什么,父亲救岑岱,是出于人善良的本能反应,即使当时遇到危险的不是岑岱是别人,她相信父亲也会去救。
母亲的离去更不能怨到岑岱头上,外婆说母亲是因为太爱父亲了,母亲不是不爱她和外公外婆,父亲对于母亲来说是她地心脏,她和外公外婆对于母亲来说是四肢,四肢缺了会疼痛,会伤心难过,但不会死,可是心脏缺了,她无法在活下去。
外婆说,母亲虽然也爱她们,也很想陪着她们,她只是管不了自己的心,为了她们,母亲强迫自己活着,她逼得自己抑郁了,爱是一座城,两个人,一生心疼,这座城随着父亲离去坍塌了,母亲选择和父亲一起埋葬于那座城里。
杨一是个通透的女孩,她感受到岑岱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就连岑可儿都嫉妒,她也不曾怨过母亲,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只叹老天不公。
杨一虽然从小失去父母,外公外婆对她的教养很好,毕竟外公是老师,外婆当年也是名门闺秀出身。杨一从来都是不卑不亢,冷静自持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她看上去像只小奶猫,乖巧憨萌,如果惹急了她,她也会伸出利爪狠狠挠你一下,
就像现在,刚开饭的时候,岑先生就安排佣人,杨一还小,又坐那么久的车,怕杨一会不舒服,等下别喝红酒了,就吩咐佣人给杨一备着牛奶。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杨一确实有点累,又是换了地方,虽然以前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想着以前,再说岑煜还坐在自己身边,杨一还是感觉有点压抑,她也想喝点牛奶有助睡眠,等下能好好休息一下。杨一刚放下筷子,去端面前桌子上的牛奶,就看到打对面伸过来一双丰润白皙,染着粉红色寇丹的手,抢先一步端走了那杯牛奶,然后推过来一杯红酒。
女孩俏皮地说道“今晚大家都是喝的红酒,只有杨一一个人喝牛奶,太另类了吧,要不杨一也喝一杯红酒吧”,这话说的就好像杨一和她们不是一类人,他们是一样的,像一家人。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杨一都融入不了他们中,杨一从答应回B市,就没想过会和岑煜怎么样,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上学,等到有机会,会和岑先生说“她和岑煜的娃娃亲事就此作废,不能用以前的事捆绑着彼此,这样对谁都不公平”,虽然她无心于岑煜,岑煜要和谁好都与她无关,但是如果有人把她当做假想敌,把火烧到她身上,她也不会忍着。
杨一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凝白的手指端起红酒,杨一坐姿依然很直,后背不碰椅子轻抬眼眸,望向对面站笑着起身推给她红酒的女人“为了我回来,你和徐妈准备了一下午,辛苦了”,轻轻一句话,把苏娜说的好像是佣人一样。
苏娜抿了抿嘴,笑容僵在脸上,刚才岑夫人和杨一进来,为了在岑夫人面前表现,她确实说过吩咐徐妈准备饭菜,她那是为了在杨一面前表示,自己在岑家像个主人,可以吩咐岑家佣人,而且还能在岑夫人面前留下自个很能干的好印象。
岑安儿一把拉着苏娜坐下,怒怼杨一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苏娜是我下午4点多打电话才叫过来的,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呀,别人都得伺候你”。
岑安儿这话说完,苏娜嘴唇都快被牙齿咬破了,她真是被岑安儿给气到了,岑安儿这样说,看似在帮她,其实和杨一比起来,在岑家的地位立竿见影。
杨一是岑夫人亲自去接回来的,她是岑安儿打电话叫过来的,真是没对比就没有伤害,苏娜在岑夫人进来那会还说自己吩咐徐妈准备饭菜,可她也只比她们早到岑家一个多小时而已,如果是她在岑家安排这顿晚餐,恐怕现在餐桌上的饭菜还都躺在菜篮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