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岛倭寇在山东沿海是势力最大也是危害最甚的,他们的覆灭极大地震慑了山东沿海的倭寇。随后这些倭寇逐渐退出了山东沿海,这其中当然不乏季风天气及日本国内形势等其他因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长山岛战役打出了山东卫所兵的声威。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戚继光充分利用这次出征缴获的财物,将作战营扩招到了一千人。并通过提高官兵待遇的方法让将士们士气高涨,训练积极性也越来越高。戚继光站在训练场上高台上,看着将士们在如火如荼地训练,心中非常欣慰。经过这几年的训练,他的目标基本达成,这支经过长山岛一战淬火的军队已经发生了蜕变,可以算得上一支精锐之师。
长山岛战役在戚继光漫长的抗倭生涯里,只能算是短短的序幕,但对他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是通过这场战役让戚继光充分认识到倭寇对大明百姓的巨大危害,进一步坚定了他抗倭的决心;二是让戚继光初步了解的倭寇的战斗力和战法,此后他开始不断总结和搜集抗倭的战略战术,为他最后荡平倭寇打下来坚实的基础;三是让戚继光见识了官场的黑暗和现实,开启了他从一个热血青年向实用主义者转变的过程,从这一点上说他比后来的盟友张居正更早,所吃的苦头也更少。
随着倭寇逐渐退出山东沿海,无仗可打的戚继光也变得清闲起来,直到他看到兵部下发的一份邸报。邸报上说大明朝廷决定明年(嘉靖二十八年)重启武举考试,嘉靖二十九年八月在京城举行会试,这让他眼前一亮,立刻决定参加。他的这一决定不仅让王月娇等身边人不理解,可能广大读者也不明白,这科举考试不是那些白身追求功名的进身之阶吗,戚继光一个四品将军凑什么热闹?.
要搞清楚戚继光的想法,我们要先来了解一下明朝官员的一条鄙视链。在明朝当官最牛的当然是那些通过科举考上进士的人,他们站在鄙视链最顶端,理所当然可以鄙视那些因为各种功劳和能力被皇帝赐同进士出身的官员;而这些官员又可以鄙视那些没有进士出身的官员,比如通过实干升迁或者花钱捐出来的科贡官;即使这些捐出来的科贡官都可以鄙视世袭的官员,这些靠祖荫庇佑的官二代被普遍认为是朝廷的蛀虫;还有一条终极鄙视链就是文官鄙视武官,在明朝就多次出现过一个四、五品的文官呵斥二品总兵、三品参将的事情。戚继光这个世袭的四品武将就处于这条鄙视链的最低端。
没中进士的官员往往得不到重用,一般都会安排一些闲职。即使有一些能力强的担任了重要官职,也要面对各种质疑和上司的歧视,就算你兢兢业业、清廉贤宰,还总要担心替别人顶缸,可以说有许多不平处。所以在明朝官场素有“不中进士,做不得官”的说法。
戚继光从小接受科举教育,戚景通一度想让戚继光参加科举,也是想从根上改变戚家世袭的出身。但这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实在太难,戚继光并没有这样的天赋,所以最后还是走回了世袭的老路。但戚继光一直有这样的执念,他不甘心一直背着官二代的名声,现在朝廷重开武举,这对戚继光来说是绝佳的机会。
明代武举与文举不同,考试基本分为三场:初场试马箭,靶置应试者侧面三十五步外,驰马开弓,共放箭九支,其中有四箭中靶即为合格;二场试步下箭,应试者距靶八十步,开弓放箭九支,其中有箭中靶即为合格;三场试策题二道,答策以洞识韬略,精通义理为优。考试成绩分为三等:策论优者,参以弓马俱优者,例为上等,策论颇优而弓马稍次者,列为中等之前,弓马颇优,而策论粗知、文藻不及者,列于中等之后。
看完武举的考试项目和考试评定标准,有没有感觉是为戚继光量身定做的。他不仅弓马娴熟,而且从小求学于名师,韬略义理所学颇有功底。所以戚继光对这次武举考试充满了信心,虽没有明说,但心底里就是冲武状元去的。
为了在此次武举中取得好成绩,戚继光还开启了考前的专项训练,每天一早就开始跑步锻炼身体,进行各种高强度体能训练,然后操练各种武艺,重点当然是骑射,还把以前的功课都捡起来,悬梁刺股,刻苦攻读。
戚继光不仅自己刻苦训练,还借这个机会监督和教导弟弟戚继美。在登州卫的几年时间了,戚继光忙于公事,对弟弟的教导主要由王月娇负责。但随着戚继美渐渐长大,进入了少年叛逆期,渐渐不怎么听嫂子的话,整日里与登州卫的一些官员子弟厮混一起,飞鹰走狗、惹事生非,王月娇心里非常担忧。她看到戚继光安排的训练,就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让戚继光带着继美一起。戚继光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和继美商量,没想到弟弟从小就崇拜哥哥,听到能和哥哥一起训练,立刻兴奋地点头同意。于是兄弟俩晚上同床而卧、抵足而眠,早上闻鸡起舞,开始一天的训练,白天勤练武艺,打熬筋骨,晚上苦读诗书战策,虽然艰苦但却充实,两个人都收获良多。
嘉靖二十八年戚继光以普通人的身份参加武举乡试,不出意外的一举中第,成为了武举人,也获得了参加会试的资格。此后戚继光更加刻苦的训练,为明年的会试做最后的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