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音倔强的看着他。
他的脸色猛的就沉了下去，但能感觉出来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过了差不多十几秒的样子，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能感觉其中的无奈：“边处理伤口边说。”
依着他平时傲娇别扭的样子，退步到这种程度也是极致了。
程音音没再说什么，被他带到休息室，没一会儿的功夫叫来的医生也到了，正是宫煦的私人医生王润。
“顾少，程小姐。”王润的情商很好，打了招呼之后，见两人脸色不好，也不在耽搁，忙碌起来，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很深，需要细心处理，稍不留意就会留下疤痕。
休息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王润操作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程音音从医生进了门开始目光就一直看着顾夜霆，顾夜霆却一直盯着王润的动作，一个眼神都不肯错过，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怕出个差错。
她也不是真的无理取闹，就是觉得顾夜霆应该跟她说点什么。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王润把伤口处理完了，“伤口尽量不要碰水，这几天也尽量不要淋浴，如果实在忍受不了一定要洗澡的话，建议用湿巾擦拭。一会儿我会开点药，一天换一次就可以。千万记得，不能沾水。”
“好。”顾夜霆视乎松了口气，“需要忌口吗？”
王润嘴角带笑，“顾少不要担心，程音音的皮肤状态很好，愈合能力也应该不错，不用担心。”
顾夜霆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华，送一下王医生。”
洛方华已经办完事回来，此时正侯在门口，听到动静开了门进来。
王润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洛特助，实在太过好奇，这位程小姐，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吗？”
“是。”洛方华点头。
王润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怪不得顾少会有这样的反应，还真的没见过他对第二个女生这么紧张过。”
“王医生请。”
“谢谢，洛特助不用送了。”
洛方华送走了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恍惚了一下，他才想起，自家老板上次露出这么紧张的神情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几年前……那是自家老板和程音音小姐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他们好像高一的样子，他跟着自家老板一起读书，当时学校在举行迎新活动，他们因为一些事情来得晚了，路过厕所的时候，只感觉有个女孩子迎面匆匆跑来。
当时自家老板还是傲娇少年，目中无人，也许是没有看见来人，也许是没把人看在眼里，脚步未停，然后，他在身后就看见了跌破他眼镜的一幕。
那女孩视乎着急去厕所，当时自家老板刚好走到厕所门口的位置上，女孩跑的急了，想要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但不停下来眼见着就要撞上自家老板，这个时候那女孩灵巧的一个转身，就想绕过自家老板。
饶是绕过去了，偏偏发生了点意外。
那女孩的脚扭了一下，摔倒的时候，本能的就抓着身边可抓到的东西。
然后……
自家老板穿着的休闲校服裤子就被扒了下来……当时他就站在自家老板身后，尽管看不见自家老板当时的脸上表情，可还是通过他的背影分辨出了当时他的状态。
只见前一秒还扬着头，傲视群雄一样的老板，脚步停下的那一刻，以他为中心周围几米内，空气瞬间降了二十度，随着他很缓很缓的转过头，侧脸看着趴在地下的女孩时，紧绷的下颚和抿在一起的薄唇说明了所有。
女孩视乎很疼，脸色惨白，小声的呻1吟了一下。
老板冷哼一声，“碰瓷碰到学校了？”
“你这人怎么挡在门口啊，门神吗？”
两人同时开口。
那好像是自家老板和程音音小姐的第一次见面，程音音据说在校园里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存在，今天的活动也有她的参与，要表演一段舞蹈。
她在上台前想着先去趟厕所……结果没想到崴到脚了……“啊！”随后就是一阵尖叫声，“耍流1氓！”
现在想想，当时他在那个年龄在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也是不容易，可见他洛方华天生就是一个沉稳的男人。
自家老板也是慢条斯理的微微弯了弯腰，傲娇的用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拉起裤子，随即整个人蹲在她的面前，“流1氓？我？还是你？”
“当然是你！”
“我走我的路，你突然闯过来，扒掉我的裤子，是我？”
“谁让你挡在门口的。我还不是……还不是……”
当时的女孩视乎真的不能忍了，忍着疼痛，费力的站起身，白了自家老板一眼，一瘸一拐的往厕所走，被自家老板一个侧步挡住，她瞪他，他看不见，反而轻描淡写的说，“好，我们来好好聊一下，从头开始……”
“让开。”
女孩子已经红了脸，在加上她迫切的样子，想要去厕所的样子太过明显，自家老板怎么能看不出来，反而就是因为他看见了，他才有了兴趣，不紧不慢的跟她掰扯起来。
“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内1裤你都看了，还想怎么不客气，还想对我做什么？”
“你！”
“我还没成年啊，小姐姐！”
当时的程音音小姐啊……
个头虽然和自家老板的差不多，可那张白嫩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好像一个刚熟透的大苹果，再加上她一双葡萄粒大小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可能是感觉到自家老板不怀好意，整个人都气鼓鼓的，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稚嫩十足，又因为化了妆的感觉，带着几分倔强的成熟。
再看过去，自家老板已经缓缓的扬起了下颚，徒留一双眼缝看人，同样青涩的脸上也有几分故作镇定的成熟之气，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脸面上过不去，非得要找回场子。
后来还是女孩咬着下唇，整个人都一副不行了，马上就能就地解决的样子，自家老板才肯放过她，不过在此之前，傲娇的说，“还没有哪个女人看过本少爷的内1裤，女人你赚到了。”
听听，听听，他这个跟班都听不过去了。
自家老板当时是有多自信，脑子里都想得是些什么东西。
女人？
渍渍渍
更要命的是，自家老板在错开身子的时候，还一脸傲娇的说：“高一一班，顾夜霆，放学来找我。”
当时……程音音小姐很大力的翻了个白眼给他……毫不留情的进了厕所。
当然傲娇的大老板还不至于在厕所外守着人，也果断的转身离开了，并且还没忘了对他下命令：“今天的事你要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后来……
当天下午他们又看见了程音音小姐，不过，不是程音音小姐来找自家老板的，而是自家老板自己找过去的，但当时的程音音小姐整个人蜷缩在楼梯的拐角处，哭的很凶，看见他们，鼻涕眼泪也不顾的对着他们一顿吼。
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因为她的脚扭伤了，上不了台，还一时找不到替补的人，被老师骂了几句。
她倔强的坚持上台表演，没想到还在在台上摔倒了……然后，她就躲在角落里哭了。
自家老板被她吼的面子都没了，回了嘴，“哎呦，怪我了。还不是你人蠢，往我身上撞，我还没让你陪精神损失费呢。”
当时程音音小姐根本就不想理自家老板了，一瘸一拐的毫不犹豫的走了。
自家老板想追又挨不住面子，最后只能说：“让医生过来，最好把她的脚治好，别让她再有机会纠……缠我，讹上我！”
然后……
那也是王润第一次，在马路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兰住人呢，强行要给人治疗……在前提不能被怀疑动机和不能泄露一点关于顾夜霆三个字的信息的前提下，他差点被当成人贩子，被程音音小姐垂着脑袋打……这种情况下，王润也是不容易，居然硬生生的就抗了下来。
后来还是程音音见他只是单纯的给她治疗脚伤，才取消了给警察报警的冲动。
不过……
程音音小姐好像都不记得的样子了。
唉！
这也是自家老板揪心的点啊！
洛方华摇了摇头。
休息室内。
环境诡异的安静。
程音音只是用一双无波的眼睛看着顾夜霆。
顾夜霆给她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被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又自顾自的看着他，他不得不抬眼看她，“想知道什么？”
“你想跟我说什么？”
明明是她在逼迫他开口说话，还一副她无所谓的样子。
“是我。”顾夜霆直视着她的眼睛，随即，错开，不自然的眨了一下，小声嘀咕，“谁让你藏着掖着的……”
“什么？”
“谁让你藏着掖着的，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程音音不是没有听清楚，而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本来还有点怒气的，现在全没了，她遇见的是什么首席啊，好像……并不如传说中的那回事，也不是小说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顾夜霆舔了一下嘴唇，“让你受伤，是我的错。可他……”他指的是放走武正飞的事。
“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你不觉得委屈？”顾夜霆皱眉，“不是说受了欺负，男朋友不给出气女朋友会很生气吗？”
程音音脸色无波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也不知道是两个人当中的谁不对了，双双看着彼此都是有一种不解的感觉，偏偏两人平时的状态使然，程音音惯有的淡漠疏离，风轻云淡，而顾夜霆也仅是皱起了眉头。
后来，还是后者先有的动静，他微扬了下巴，“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
可能是读出了他语气中的委屈，程音音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但她仅是微微的张了张嘴，一两秒间就恢复了原状。
“说话。”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闹。”
程音音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只要你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顾夜霆指着门口。
“那你去吧。”
“我去干什么？”
“不知道。”
程音音见他死盯着自己，也不想跟他继续尬聊了，“我饿了。”
“程音音，跟你说正经事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觉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她是那个直男男朋友，而他，这个传说中的傲娇大首席，反而是热恋中倔强又任性的女朋友角色。
反了……
可是，好像从一开始，在签字的那一刻，他们吵过两次之后，就开始这样了。
她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这么说来，是顾夜霆一直在让着她了？
可……
为什么她有一种一直被顾夜霆压制的感觉，就比如眼前的这件事，明明就是顾夜霆做错了事，怎么他还委屈了，现在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如果她抓着牛角尖不放呢？
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引来顾夜霆的暴怒，两人互相折磨伤害？
何必呢？
大好的时间，做点什么不好呢？
再说，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吗？
此时此刻的程音音完全没有想过，她这段心里路程，表面上看着是她不拘小节，宽容大量，其实，在另一个层面，她已经开始包容和忍耐关于顾夜霆的一些事情了。
什么人会去忍耐另一个人？
要么是亲人？要么是爱人。
顾夜霆瞄着程音音的神情试探性的说：“下个月我受邀出席一场公开性的活动。”
程音音皱眉。
他挑眉，“你的通告行程单里也有。”
她眼神无波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们同台。”
程音音表情很淡的看着他，沉默。
顾夜霆挑眉，慢慢扬起了下巴，随着他的动作，本是直视着她的眼神，变成了眼缝中看她。
这代表着，某顾大首席，又犯病了。
他又不开心了，得哄着。
可是，程音音一下没了解到顾夜霆的点，他有工作就去啊，她的活动是什么他不是也一清二楚吗？倒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前提是她也不感兴趣，不想知道。
“然后呢？”见他不说话，她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