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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圆月缺

东阳城是个繁华的城镇,城中酒楼林立,香飘十里,天南地北各色名菜应有尽有,引来无数食客。

而在一条小街上,有一家小小的粥铺,却也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

粥铺老板是一个中年妇人,梳了简单利落的发髻,包着一块蓝底碎花的头巾,围着一个白布围裙,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干净爽利。

妇人名叫邱大娘,长相清瘦,一双眼角布满细纹的眼睛里古井无波,像是沉淀了世事沧桑。

粥铺虽然不大,也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有个跛脚的丫头帮忙打杂,据说是邱大娘的女儿,叫做二丫。

邱大娘熬的粥,软糯喷香,米粒都选的是洁白饱满的上等大米,价钱还公道,来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回头客颇多。

这天一大早,粥铺里又坐满了人,来得早的还有免费的小菜赠送,配着喝粥味道极佳。

正在人语喧哗,粥香弥漫的时候,忽听一个桌上“哗啦”一声,有人惊叫起来。

“陈掌柜……陈掌柜你怎么了?”

人们闻声看了过去,只见绸缎庄老板陈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身下压着一个打翻的粥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流得到处都是,同桌的客人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有热心人忙上前扶起陈掌柜,只见他脸色发青,双目紧闭,脸上身上都被粥弄得一塌糊涂,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口鼻都溢出了鲜血。

有人颤着手探了探陈掌柜的鼻息,脸色蓦地变得苍白,收回手惊恐道:“没……没气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粥里有毒!”

粥铺里的人们顿时慌乱起来,有哭的有叫的,有抠嗓子眼儿催吐的,还有你推我搡往外跑的,碗碟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现场一片狼藉。

邱大娘被愤怒的人们从后厨揪了出来,蓝布碎花头巾在混乱中被扯落,整齐的发髻有几丝碎发散落下来,贴在她削瘦的脸颊上,显得有几分狼狈。

但她的眼睛却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惊慌,她看了一眼毙在当场的陈掌柜,一向如同幽深井水的眼中终于泛起了波澜。

“哈哈,真的死了吗?”邱大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就是快意,脸上浮起的诡异笑容,像是在黑暗中隐忍了许久的野兽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眼眸。

周围的人被那笑容骇得后退了一步,这时有人去报了官,衙门的官差拨开人群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陈掌柜的尸体,又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况,发现各种矛头都指向了粥铺老板邱大娘,是她下毒毒杀了陈掌柜。

“把这个毒妇抓起来!”心有余悸的人们发现自己没有中毒都吁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愤怒。

邱大娘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一声不吭地任官差将她用铁链锁起带走,二丫一瘸一拐地追上来,抓着邱大娘的衣服边哭边喊娘。

邱大娘的目光落到二丫身上,流露出一抹不忍,但很快二丫便被官差扯开,旁边人起哄道:“这个小丫头说不定是帮凶,官爷一起带回去审问吧。”

邱大娘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跟二丫没关系,她并不知情。”

那官差犹豫了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凶手都已认罪,就不多生枝节了,便没做理会,押送着邱大娘回衙门了。

陈掌柜的尸体随后被送往义庄,顺便通知家属,陈掌柜的妻子金珠一听说当家的被毒死了,当场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邱大娘的粥铺开了有一段时日了,城里的居民大多数都去那里喝过粥,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可亲的邱大娘竟会下毒杀人。

只是不知她跟那陈贵有何冤仇,说起来陈贵还是粥铺的常客,每天都要去喝一碗粥的,虽说陈贵这人有点市侩吝啬,人品也不咋样,可也没见他与邱大娘起什么争端,难道两人暗地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纠葛?

于是各种版本开始在茶余饭后流传,有的说邱大娘是陈贵之前的糟糠之妻,对于他抛妻弃女之后另娶年轻漂亮的娇妻怀恨在心,所以才会伺机给他下毒。

这种说法有点站不住脚,如果真是如此,陈贵恐怕躲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时常去粥铺喝粥?

还有种说法是,陈贵对二丫图谋不轨,毕竟那个小丫头虽然跛脚,模样还是不错的,邱大娘忍无可忍,为了护女才会动了杀心。

这种说法还靠点谱,陈贵那人确实好色,家里有个漂亮娘子还嫌不够,四处拈花惹草,而且什么便宜都想沾点。

邱大娘的粥铺被官府查封,并从她的房中搜到剩余的剧毒砒霜,邱大娘在狱中也供认不讳,承认确实是她下的毒,至于杀人动机,她却冷笑不语,只说陈贵该死。

负责此案的知府大人也是个怕麻烦的,虽然还有诸多疑点,但既然主犯已经认罪,人证物证俱在,于是便快刀斩乱麻,上报了朝廷,判了凶犯斩立决之刑,只等秋后处决。

陈贵的尸体经仵作验尸之后,确认是砒霜中毒,随后交由家属下葬。

陈贵的娘子名叫金珠,比陈贵小十几岁,长得貌美如花,楚楚可怜,当初夫妻俩来东阳开绸缎庄时,便被人背地里议论了好久。

都说陈贵长得又老又丑,怕金珠是看上了他的钱财才委身相许的,只是可惜了一个美貌佳人,活活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如今陈贵身死,金珠披麻戴孝,哭得泪人一般,一身孝服更显出她的娇俏动人,让围观者暗暗怜惜她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而且看来与陈贵还挺有夫妻情义的,不然不会哭得这么悲伤。

金珠抬手拭泪,皓腕上一个白玉镯顺势滑下,那玉镯洁白无瑕,造型别致,镯身多有镂空设计,仔细看可以看出是一只飞凤首尾相接,凤首处雕刻着一轮明月,十分漂亮。

不过就是这明月这里有些瑕疵,缺了小小的一个角,让人有些遗憾。

二丫一时间没了依靠,想去狱中探望邱大娘,苦于没银子打点,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排斥,谁也不愿意帮助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她没有办法,哭着收拾了一点衣物,被迫离开了东阳,等邱大娘秋后行刑之后再来给她收尸。

一个孤身弱女子,腿脚还有问题,可想而知她的处境有多艰难,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二丫走到半路竟遇到了山贼。

二丫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在危急时刻,一条水桶粗细的碧色大蟒蹿了出来,铁鞭似的尾巴几下便把吓呆了的山贼抽飞了出去,可怜的山贼连句台词都没有就退场了。

二丫看着那个威风凛凛的碧蟒回过头来看她,还歪着脑袋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差点晕过去。

“好了,别把小姑娘吓着了。”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老道一边喝酒一边从树丛后面走出来。

碧蟒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碧衣公子,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对着老道嘻嘻一笑道:“师父,我表现得好不好?是不是该夸奖夸奖我啊?”

老道啐了他一口道:“别贫了,没看到小姑娘真被你吓晕了。”

眼睁睁看着一条大蛇变成一个人,二丫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住这等刺激,“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夜深人静,金珠把丫鬟打发走了,将门窗锁好,然后从床底下拖拽出一口箱子来,箱子是实木的,八个角都做了铜片包边,十分沉重和结实。

金珠身娇体弱,费了好大劲拽出来,累得直喘气,她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箱子盖一掀开,屋子里好像一下子亮堂了不少,金珠欣喜地看着那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不枉她忍辱负重,守着这个恶心的老家伙过了这么多年,陈贵为人多疑又吝啬,把她管制得死死的,一枚多余的铜钱都不给她,自己却攒下了这么一个小金库,钥匙每日随身携带,睡觉都警醒着。

若不是他死了,她都找不到机会从他身上拿到钥匙,现在好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金珠眼红心热地抚摸着箱子里的宝贝,还从一个小匣子里找到了房契地契,她心中暗暗盘算着早日将绸缎庄盘出去,然后带着细软远走高飞,再找个年轻英俊的郎君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

她越想越激动,几乎要乐出声来。

忽然听到窗子外面有人轻轻叩击了几下,把金珠吓了一跳,急忙将箱子锁好又推回床下。

“喵——”窗外传来一声猫叫,金珠松了一口气,打开窗户低声嗔道,“怎么现在才来啊?”

窗外一个年轻男子鬼鬼祟祟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跳进屋子里,回身又把窗户关好。

“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嘛,再说你就不怕你那个死鬼男人回来找你啊?”年轻男子嬉皮笑脸地上去抱住金珠说道。

金珠冷哼一声道:“这世上要有鬼,陈贵早就该死了……”

说到这金珠语气一顿,笑靥如花地拍拍年轻男子的脸转移话题道:“给你的好处一分都少不了,喏,都在这呢。”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银票来,递给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名叫吴信,是附近一带的小混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仗着一副好相貌和一张甜嘴,四处勾搭相好。

这不前不久便跟金珠看对眼了,陈贵这一阵子忙于生意,对于金珠便有些疏忽,这才给了这对狗男女勾搭成奸的机会。

吴信接过银票也是喜笑颜开,搂住金珠就往床上推,金珠半推半就,两人纠缠中,金珠手腕上的玉镯磕在了床柱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一道无形之门,一股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刮过,房间里点着的烛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两人一惊,同时打了个寒战,只觉身上发冷,吴信顿时没了心思,慌慌张张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揣着银票翻窗溜了。

金珠迟了一步,没拉住他,气得直咬牙。她心中有些发毛,一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去把蜡烛拨亮。

一声幽幽叹息在房中响起,“我的东西……还给我……”

金珠脖子后面的寒毛竖起,吓得猛地转过身,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她永远无法忘记的脸。

那张脸原本是很好看的,笑眉笑眼,灿若春花,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而此时却披头散发,面容凄厉,一身白衣上溅满了鲜血。

“岳……岳雅……”金珠抖着声音道,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是你吗?”

女鬼机械地重复道:“还给我……”

金珠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手腕上把玉镯撸了下来,“岳雅你是在找这个吗?我一直替你保管着,陈贵……陈贵已经死了,是他杀的你,跟我没关系,你要找就去找他吧……”

岳雅的鬼魂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跟你没关系?金珠,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岳雅是那个玉镯的真正主人,这个镯子据说是岳家一位先祖亲手为妻子打造的,后来便当做传家宝流传下来,质地算不上好玉,但胜在造型别出心裁,做工精巧。

金珠从一开始便是被这个明月飞凤镯所吸引,认识了岳雅,两人当时都在一位有名的刺绣大师那里学艺,成为了同门好友。

岳雅聪慧灵敏,悟性极高,又肯下苦功夫,最终被师父赏识,学得一手高超的绣技。

出师之后,岳雅自己慢慢闯荡出些名堂,开了一间小小的绣庄,生活处境逐渐好起来。

她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好不容易在茫茫人世站稳了脚跟,想着再攒些钱便买一处房子,把还在乡间辛苦劳作的母亲接来同住。

就在这时,金珠找到了岳雅,自称家中发生了变故,一时走投无路,想在岳雅这里做绣娘暂且糊口。

金珠与岳雅不同,吃不得苦,学习刺绣也是半途而废,据说早早回家嫁人去了,却不知如今怎么变成了孤身一人。

岳雅心善,看金珠可怜便收留了她,只是金珠为人好逸恶劳,时间长了便露出了轻浮的本性,一双桃花媚眼不知招惹来多少狂蜂浪蝶,岳雅多次规劝无效,便有了将金珠打发走的念头。

可她没有想到,就因为略有迟疑,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陈贵出身破落户,长得歪瓜裂枣,一脸凶相,而且心狠手辣,是当地的一个泼皮恶霸。

金珠不知什么时候与这种人勾搭上了,还将他带回绣庄鬼混,不巧那日正好被岳雅撞破。

金珠立马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是被陈贵强迫的,求岳雅不要声张出去。

岳雅忍无可忍,想要去喊人把他们赶出去,陈贵却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向她刺过来。

岳雅大惊之下抵挡反抗,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被磕破了一角,最终因为体力悬殊,岳雅含恨惨死。

她到死都没想到,金珠与陈贵都是心术不正之人,两人狼狈为奸,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本来想偷了财物便溜走,谁知被岳雅撞到,于是陈贵便动了杀心。

这对奸夫**杀人之后,陈贵先悄悄逃走,金珠则跑去报案,说家中进了强盗,杀人劫财。

官府查案之时,金珠一口咬定自己当时并未在场,回来时便看到岳雅倒在血泊中,家中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由于没有其他的人证物证,这个案子便成了悬案,一直没抓到凶手,后来金珠便不见了踪影。岳雅的寡母赶到时,只来及给自己可怜的女儿收尸,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岳雅愤怒地看着金珠,她因为是枉死,被关入枉死城中等了十年,才有机会重返阳世,找仇人算账,既然陈贵已经死了,那么就让金珠也去陪他吧!

女鬼全身冒出了黑色的怨气,尖啸一声冲向金珠。

金珠吓得把玉镯一扔,转身一边大呼救命一边冲向房门。

玉镯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地坠向坚硬的地面,女鬼大急,顾不得找金珠算账,折身去救玉镯。

只是她忘记自己是阴魂之体,根本碰不到阳世之物,玉镯直接穿过了她的手,眼看就要玉碎当场,一只脚及时伸过来,将镯子勾起,稳稳地落在一个人手中。

老道捏着玉镯打量着房中的一人一鬼,金珠和岳雅都因为他的出现愣住了,金珠最先反应过来,扑到无常道人脚下,如遇救星,“这位道长,您是不是来捉鬼的?快救救我,把这个女鬼抓走,求求您了!”

无常道人却没理她,绕过她走到岳雅面前直截了当问道:“你可知你的母亲如今身在何处?”

岳雅周身的怨气被无常道人强大的震慑力镇压下去,她被仇恨充斥的脑子也恢复了几分神智,闻言喃喃道:“我娘……对了……我娘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无常道人叹口气道:“贫道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阴暗潮湿的地牢,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邱大娘一身囚服坐在牢中,她靠着墙壁,双目放空,整个人了无生气。

“娘……”一声梦语般的呼唤响起,邱大娘却毫无反应,这十年来,她经常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听见女儿在唤她。

“雅儿,别急,娘很快就能去陪你了。”邱大娘闭上眼睛道。

“娘,是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岳雅的声音真真切切响在耳边,邱大娘愕然转头,看到一身素净模样的女儿正含笑看着她。

“雅儿?”邱大娘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手去抓女儿的手,却抓了个空。

“娘,女儿不孝。”岳雅悲切地看着母亲,眼中滚出了虚无的泪水,落下便化作轻烟飘散。

“雅儿,为何十年了,你才肯现身一见,娘好想你……”邱大娘看着站在面前却阴阳相隔的女儿,悲痛难抑。

“她是枉死之魂,不宜在人间久待,你们母女二人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老道从一边冒出来说道。

看邱大娘惊疑地望着他,无常道人又解释了一句:“贫道是受二丫所托来帮你的。”

邱大娘这才明白过来,向无常道人连连道谢,回头看见女儿,又马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老道隐身离去,留给这对母女一段时间独处。

另一边,长青好不容易把二丫安顿好,又是耍宝又是卖乖,小姑娘才慢慢不怕他了,无常道人回来了一趟,又把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丢给了他。

“尽管吓唬她,直到她说出实话为止。”老道这么交待。

长青:“……师父你不是说不要我吓到人吗?”

无常道人扯过笨徒弟的耳朵,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长青看向金珠的目光顿时变了,摩拳擦掌地对无常道人道:“师父,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无常道人走后,金珠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发现他长得十分英俊,不由得目光便带了三分楚楚之意,柔弱无依道:“这位公子……”

长青双眼一瞪,凶巴巴道:“公什么子,老子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勾引的!”

金珠脸色一白,还没等眼中积蓄起眼泪,就看到了让她魂飞魄散的一幕,男子好看的容颜顷刻间布满碧绿的蛇鳞,变成了一颗大蛇脑袋,对着她呲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

金珠惨叫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长青变回人形,抓抓脑袋困惑道:“是不是吓过头了?我好像还什么都没问呢,不行,把她弄醒重来好了。”

粥铺邱大娘毒杀绸缎庄陈掌柜的案子突然又有了新的变故,陈掌柜遗孀金珠像被鬼追一般跑到衙门疯了似的击鼓,说要自首。

正在温柔乡的知府大人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升堂审讯,金珠不等他开口问话,就一股脑地把事情交待了个清楚,甚至牵扯出十年前的一件旧案。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邱大娘也在狱中喊冤翻供,称自己当初虽有下毒之意,但并未来得及出手,凶手另有其人。

把两人的口供放到一起,这件案子的事实经过渐渐清晰起来,真相终于大白。

原来邱大娘十年前痛失爱女,官府又敷衍了事,她只好靠一己之力苦苦追寻杀害女儿的凶手。

由于女儿在通信中提到过金珠这个人,她凭直觉认为这个女人一定隐瞒了什么,便四处寻找金珠的下落。

二丫是邱大娘在路上捡到的一个孤儿,同样是身世可怜之人,邱大娘便收她做了义女,一起在江湖上流浪。

直到到了东阳城落脚开粥铺,邱大娘遇到了前来喝粥的金珠,一眼认出了她手腕上的明月飞凤镯,便将她诱到隐秘处盘问。

这金珠也不是省油的灯,被邱大娘认出慌而不乱,半真半假地把当初发生的事情说了,还陪着邱大娘哭了一场,称自己都是被陈贵逼迫的,拿岳雅的镯子也是为了留个念想,并表示愿意帮邱大娘杀了陈贵。

邱大娘得知真相后,本想去报官,但一想当初官府的不作为,再加上岳雅的案子时间久远,怕反而打草惊蛇,让陈贵再次跑了。

于是她便同意了金珠的计划,并愿意在事成后担下所有罪责,反正她早就想随女儿去了,是为女儿报仇的念头在支撑着她。

而金珠则是想摆脱陈贵,趁机利用了邱大娘。案发那天,邱大娘其实还没来得及下毒,下毒的人另有其人,正是金珠的姘头吴信。

吴信便是与陈贵同桌喝粥的食客,他把毒下到自己碗中,然后趁陈贵不注意,调换了粥碗,那个第一时间出声惊呼的人便是他。

事到如今,相隔十年的两场命案都大白于天下,陈贵死有余辜,而金珠这个妇人忘恩负义,寡义廉耻,还心狠手黑,狼心狗肺,简直天理不容。

百姓对此无不愤懑,围在衙门口,要求放了邱大娘,并严惩金珠。

知府大人迫于民意,通报上级并接到指令后,将邱大娘略施薄惩,便无罪释放了,而金珠则被关押至死囚牢,游街示众以后处以极刑,她那个帮凶吴信与她一起行刑。

尘埃落定,无常道人将明月飞凤镯物归原主,还给了邱大娘,邱大娘拿着圆月缺了一角的玉镯,眼泪又落了下来。

“多谢道长了,不知雅儿她现在怎样?”

无常道人安慰道:“她还要在枉死城待上二十年,你只管好好活着,到你寿终之日,便是你们母女相会之时,切记不可自寻短见,否则便会错过。”

邱大娘忍着眼泪点点头,为了再次见到女儿,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邱大娘带着二丫渐渐走远,二丫还回过头来,向长青挥挥手。

长青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刚想跟师父讨个夸奖,无常道人转过头对他说道:“徒儿啊,你是不是忘记你现在是条青蛟了,为什么总爱变成蛇吓唬人呢?”

长青一呆,好像是啊,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变成蛇呢……难道是习惯了?

看着陷入纠结的徒弟,无常道人哈哈一笑,背负着双手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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