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夏季的风,是热的,吹到人身上,却是冷的。为什么是冷的?当然是冷的,遑论任何人,前面躺着三个朋友的尸首,都会觉得浑身冷。
武当山下,早就已经乱哄哄了,这些江湖人,谁没个关系?但就在堂堂武当山下,竟然有三位高手身死,而且是一击必杀,着实让人冷得发抖。消息,自然也传得很快。
“我们要见武当掌教!”
“对!请真人出来为我等主持公道!”
两个看门的道人眼见山脚之下竟然发了人命,自然急忙上山。至于为什么不去官府?江湖的杀事,自然由江湖人了结。何况是堂堂国教,武当山门之下的命案,为了脸面,也要是武当的人解决才行。
一名身着黑纱的中年道长跨着步子,如同一道风,奔下了山。从看门的道人去禀报,到现在,也才不过一刻钟,足见效率。
“是何道长!”
“道长!”那握着剑,浑身颤抖的人满眼血红,看着何焕来到,立马单膝跪地,剑刃戳在地面喝到:“请道长为我主持公道。我兄弟几人慕名而来,顺应捕神之威势。只为剿凶除恶,却出师未捷,落得个身死道消!请道长!请道长查出真凶!以慰我兄弟在天之灵!”
那何焕也不是只会读经论道的呆子,多次下山,也是享誉盛名,双手搀起那人:“这位兄弟勿虑,待我去看看伤口。”说罢,便走到那三具凉透了的尸体上,看了看脖颈的一道剑痕,眸子凝着,眉毛也翘了起来:“一击必杀,三个伤口的力道,全都一样,是同一人,同一兵刃所为。”又看了看那哭丧的人和三具尸首,也明白,这三人也非是碌碌无为之辈。便是他自己对上这四人,也要十几招才能分胜负,要杀三个人,也至少要五十招。即便是睡梦行刺,但这份整齐划一的伤口,绝非泛泛能为。
脑内飞速旋转,时而摇头时而晃脑,过了半响才缓缓脱口而出:“看来是吞魔道之人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想要挑起恐慌。有这等手法的,用剑样式的,吞魔道剩余的六大长老其二,吞魔二十四近卫中的剑客,左右剑侍都有这等本事。看来吞魔道,也是有备而来。”
听了那话,那人双手捶地:“恨不能现在手刃魔教妖人。”
何焕起身,拍了拍那人肩膀,又对周围围观的江湖人朗声说道:“此次行事,危险万分,若只是凑个热闹,还是望众位远离。毕竟吞魔道不认人,我武当山最近也会加强周边管控,也会对所有死于吞魔道的义士报仇雪恨,请。”说完,便离开了。
而就此以后,每隔几天,便会有血案传出,闹得人心惶惶。除了几个本领高强,或者对吞魔道有极大冤仇的武林人士,再也没有谁去看热闹了。毕竟,吞魔道的热闹,看多了,是会死人的。
暖风习习,吹散了白自灵的秀发,今天的白自灵,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束冠,任凭暖风吹佛,仿佛是个浪子。就那么抱着剑,倚在房檐砖瓦之上。只有没有飘散,还带着水渍的头发,证明他刚刚沐浴而出。
“滴答。”
头发上的水滴落在砖瓦之上,在寂静的夜,格外刺耳。一道水声,也让那黑衣人一惊。
“想走?”
听到声音,那道黑影顿时一停身形,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抱剑的男子。
“来了的人,便不该走。”
“哦?”那个黑衣人笑了笑:“不走的人,为何要来?”
“带着性命,能来。没有性命,自然走不了。”
“我有性命,所以我能走。”
白自灵摇了摇脖子,抖了抖肩,但是怀中的剑,却是丝毫未动,显得那么的,稳。
“但你很快就没有性命了。没有性命的人,没法走!”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同时袖中窜出两柄短剑,握在手上:“‘迅杀往生剑’?江湖人的抬爱,让你自大了。吞魔道的左剑侍,会终结你这个妄自尊大的想法。”
白自灵没再说话,因为出剑的剑客,不会多言。
剑在哪?
剑在鞘中?
那为何说是出剑?不是在鞘中吗?
因为剑已经收回了,收回的剑,是不带血的,但是流淌在地上的,却是鲜红的血,殷红的夺目。
“滴答……滴答……”
猛地,那左剑侍扔下双剑,捂着脖子,却感觉双手温热,不必低头,因为他明白,手上的温度,是血,是他自己的血,是从他自己喉咙流出的血。
惊恐的眼,不安的神,微颤的双手,无一不出卖了他本该冷静的样貌。
“额……嗬啊……”
瓦片随着凌乱的脚步滑落几片,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而随后一声重重摔落的声音,也让这些可怜的瓦片保全了模样。
白自灵抱着剑,老神在在的靠着,抬头数着星星:“一颗又一颗,永远灭不完,也永远亮不尽。”
而一个武当的道人听到声响,也急忙赶了过来,看到了摔落地面,已经满是血污的黑衣人,和那屋檐上独自赏月的白自灵。
“多谢‘迅杀往生剑’相助。”
白自灵只是点点头,随后没了身影。
那道人掀开黑衣人的面罩,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仅仅只有一道伤口,又是呼吸一滞:“这是吞魔道的左剑侍!不愧迅杀之名,当真是一击致命!白自灵不愧是白自灵。这样的剑,这样的实力,也只能是白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