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敕换下官服,背了个包袱,穿着一身灰色的劲装,腰上官制的雁翎刀也被布包裹好背在身后。
如今手中端的是碗,嘴里吃的是面。
这是官路边上,去今君山的必经之路,也因为摸不准这个打渔老翁的身份和实力,所以特地换下了官服,穿上了许久未曾穿过的,曾经闯荡江湖的衣饰。
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但即便是饿了,也没几个坐下,毕竟都是寻常百姓。刚刚经过战乱,覆灭了建奴,整个大明都有些穷困潦倒,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而这样的日子,大概还要持续数年甚至十年之久。不过收复辽东,如此多的好土地,也为大明日后的口粮做足了贡献。
而虽然霍敕穿着一身劲装,丝毫没有官府做派,但是生的威严,长年身居高官,自然不怒自威,便是想坐下吃饭的,看了看霍敕,也不由加紧脚步离去了。
霍敕虽然是捕神,但也管不了别人吃不吃饭,只是埋头吃,一副江湖人做派。只不过就快要吃完的时候,三个骑马携剑的人到了面摊,说说笑笑。虽说只是一个普通面摊,但是距离最近的城池也要四五十里路,也许是饿得急了,便是没有顾忌太多,而是直接各自要了些酒菜面条。
冷冷清清的摊子,就这四个人。而一行三人则是说说笑笑,引来了霍敕的目光。
眼光一扫,吃面的筷子顿了顿,随后霍敕不做他言,而是继续埋头吃面,好似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世界,也只有这碗面。
两碗面下肚,长叹一口气,感叹吃饱喝足。这时老板走了过来。
“客官,吃的满意?”
霍敕点点头:“虽然偏僻,但是清汤白面倒是原汁原味,很是满意。”
“客官满意就好,六文钱两碗面。”
一碗清汤白面三文钱,算不得贵,甚至有些便宜。霍敕点点头,解下包裹放到桌子上,又掏出了六两银子放在桌上。
那店家一看,一愣:“客官,这太大了,我店面小,找不开。”
“为何找不开?”
那店家看霍敕面向端正庄重,眼角的皱纹更显威严,猜测是一个读书的老爷,不懂百姓世故,笑了笑:“我这一天收入,不过百八十文,抛去面粉柴火,一天也就赚上三十文钱。客官这六两银子,比得上我多半年的收入了,而谁又身上带着自己多半年的收入呢?”
霍敕开怀大笑:“为何要找钱?”
那店家一脸奇怪,莫不是此人是个痴傻儿?六文钱的面食偏要付六两不成?
没等店家老板回话,霍敕自顾自的点了点桌子,算着账说起来:“一口棺材一两银子,三口棺材三两银子。至于其他的三两,便是打扰了你今日开店和忙碌的银钱,这样应当是公正的很。你可有疑问?”
霍敕声音不小,面摊也不大,一行三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而店家还未开口询问什么棺材,什么打扰的时候,霍敕动了。桌上裹着刀的布直接掀开,抽刀一瞬,刀光亮眼。
那三人虽然感觉霍敕行为有些诡异,没有过多防范,但是这一幕,却是让三人头皮发麻。因为那刀太快了,快的便是影子都没有,就那么划过他们眼前。
一刀斩飞两颗头颅,只有那仅存的人反应过来,急忙抽腰间长剑。
但霍敕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刀兀自一转,直接刺向心口,锋锐刀刃贯体,那人双眼瞪大,顿时感觉呼吸急凑:“为……为何……?”
霍敕双眼凌冽,手不留情,反手一推刀柄,刀刃彻底贯体而出:“偷盗之贼,祸乱百姓,强抢民女,为害一方,你三贼,死有余辜。”
可惜,最后这人已经咽了气,没听到。到死,这三人都不知道,为何眼前之人要杀他们。又为何此人会知道自己的种种恶行劣迹。
那店家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不过一息间,便是三人殒命,早已经跌坐地上,看着霍敕宛若一个邪魔。
霍敕直接拔出雁翎刀,拿着一块布擦拭刀身,坐回刚才吃面的地方。
“莫怕。”说着收刀入鞘,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我乃官府之人,正好在这里遇到凶徒,便直接杀了,”说着把令牌放到桌子上。拿好背包,牵了马:“你拿着这令牌去附近的衙门,便说绣衣府捕神霍敕了结兰陵十四暴之三,让他们做出记录,勾除此三人姓名。”
虽然店家身不在江湖,不知道捕神霍敕是什么人,但是绣衣府的大名如雷贯耳,那不就是原来的北镇抚司吗?听罢,身子打着抖,颤颤巍巍的一躬到底。
“是,大人之令,小人定当完成。”
做了一番事后,霍敕又骑马上路,目的地便是今君山的云梦之处。不过八百里洞庭湖找一个打渔的老翁,实在是难事,但霍敕心知也急不得,还是要有些人手才好办事。而不同于顺风顺水的霍敕,李季那边,却是麻烦得很。
眼前站着三个不着上衣的大汉,满身的肌肉,孔武有力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但是李季却是毫不动摇,而是看着眼前三个大汉。
“众位还是让路吧。我受上峰之命,请殴火锋走一趟。合情合理,若是耽搁了时间,难免不好交差。”
那三个大汉宛若闻所未闻,依旧守着身后的大门。而屋内传来声响:“哼,若是霍敕想找我,便让他亲自动身。派一个行走下来,可是小觑了我殴火锋?”
李季抿了抿嘴:“此乃我绣衣府办案,合乎情理规矩,欧先生若抗法,我李季,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了。”
“规矩?”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屋内的殴火锋大笑几声:“在绣衣府行绣衣府的规矩,在吞魔道行吞魔道的规矩。莫不是你想让凡间的帝王律法,去管束天上的神仙不成?”
李季灰白的捕头服被风吹的微微飘,露出了衣服一侧的一柄障刀。
“人间的律令管不到天上地下,但是只要是大明的人,就要受制!”
“你要想清楚。动了手,便没有回头路。”
李季右手摸上刀柄,障刀直直的抽了出来,贴着衣袖反手握着:“对你,无需退路可言。”
“不亏是义字的五大行走,为了完成霍敕的命令,敢来捐躯报国,李行走真是好气魄。当得起这个义字。”屋内的殴火锋拍了拍手,好似鼓掌,又好似嘲讽,话语一转:“拿下他,成全李行走,我到要看看他的胆色有多少斤两。”
三名大汉听罢,全都往前狂奔,三个横联的汉子,联起手来,确实让人头疼。
衣衫有些宽大,正好遮住了这一尺八寸的障刀,李季反手握刀,丝毫不畏惧三位大汉的压迫,而是刀身随着身影移动,若隐若现,一出手,便是障刀直接刺向中间那人的心口。
但是李季心李却是咯噔一下,因为这一刀下去,竟然穿之不入,宛若刺在了石头上。
三个铁拳就那么袭来,李季连忙双臂交叉,障刀贴着衣袖,挡在前方。哐当巨响,李季连连后退,只感觉头有些眩晕,两个膀子没力气提起来,只有握刀的手没有松。刚一个照面,便落入下风,对李季,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但更糟糕的,便是那三个大汉奔也似的朝李季扑去,李季可以肯定,若是被任意一个人扑倒,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脚下一蹬,向后一蹿,连连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