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高二,课业越来越重,作业也越来越多,班上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人。老王据说在国外呆过一年,又在沿海城市带过几年学生,思想很开明,座位都是自己挑,调不满意的也自行协商。雁西原来的同桌是个很安静的男生,学艺术的,不住校,也不上晚自习,他们本就很少说话,交集很少,几乎不熟。后来分班去了文科。梦娟终于逮着机会和雁西坐到了一起。这下耳根子可不清净了。梦娟和赵璐关系也不错,经常各种八卦,下课各种聊天,会有一堆女生下课围过来玩。说老师的趣事,讨论明星,衣服,鞋子,包包,护肤品。聊哪个男生帅气,谁又喜欢谁。一开始雁西本不在意。可是发现聊林江源的越来越多,很多女生也是因为林江源才围过来玩的。都觉得林江源很帅,体育好,足球踢得很好。甚至有大胆的女生还偷偷塞过情书在他抽屉里。孟晨东人缘也很好,也有女生对他公开表白。孟晨东可不像林江源一脸冷漠,直接把情书给扔角落垃圾桶里。而是大方的回应别人“哟,小美女,我可喜欢特别瘦的,腰特细那种,你是不是要减减肥呀!”气得别人追着他打,他也不以为意。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林江源高冷,孟晨东就是个痞子。
梦娟似乎很喜欢孟晨东,雁西发现她特别爱找孟晨东说话,孟晨东上课睡觉,看小说,梦娟还会偷偷给他打掩护,有时候也会请他喝饮料。孟晨东一开始还欣然接受,渐渐的也觉察出了点什么。雁西感觉到他在不动声色的回避,可梦娟还是乐此不疲。
有时候晚自习休息,同学们很多都会去操场上玩,踢几脚球,跑两圈步,打两局乒乓球。而雁西很喜欢拉上梦娟去操场散步,就围着操场边转呀转呀转,慢慢走,慢慢聊。那时的天空很干净,夏末的夜里经常会有很多星星。雁西想了很久,终于有一天轻声问梦娟“梦娟,你是不是喜欢孟晨东?”梦娟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边走边答道:“是啊,我是喜欢他。”
“可是,他喜欢你吗?你要追他吗?”
“我知道他好像不喜欢我耶,我也没想过真要怎么样,就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关心他,在意他,想对他好。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才上高中,以后的事怎么说得清楚呢,你要向他说明白吗?还是就这样暗恋着?”
“我这叫暗恋呀,你都看出来了,完全就是明恋了。”
“那你们就这么着吗?看破不说破?”
“唉,就这么着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说破了,会不会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雁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们陷入了长长的沉默。雁西心里也一直默默地在想着这句话:“是啊,说破了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孟晨东似乎很喜欢逗雁西,他会经常扯雁西的马尾,找她借笔,借书,借笔记,就是不找梦娟。刚开始都以为他本就是个个性开朗的,爱开玩笑,又是在故意回避梦娟,梦娟也不以为意。时间久了,大家倒是觉出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事情发生在一天的下午。十月的天气虽说已经不是很热,但也是说变就变,下午的一场秋雨突然就降温了,很多人也都还是穿着短袖,坐在教室里就觉得有点冷了。很多住校生都想回寝室加件衣服,但老师老是拖堂,下课时间感觉穿过操场在回宿舍楼肯定来不及,索性都等着放学。大家都在叫让把窗户关上,梦娟叫了几声靠窗的雁西,雁西才从趴着的桌子上撑起头来,梦娟看她脸蛋红红的,也没什么精神。雁西搓搓鼻子,关上窗户。她知道自己好像是感冒了。梦娟问“怎么啦?昨晚没睡好吗?”她胡乱答应了一声,又趴下了。这时,孟晨东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一件校服外套进了教室,有女生就起哄问他要,他立马穿身上,笑嘻嘻的拒绝,“不给不给,我还冷呢。”
走到座位,看到雁西趴着睡觉呢,觉得奇怪,:“哟,乖乖女今天怎么啦?也学着林江源睡觉呀?”雁西没抬头,林江源倒是抬起了头,也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睡够了,脸色有点难看。孟晨东脱下了外套,扔过来盖住了雁西的头。教室里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安静起来,静得有点突兀,有点奇怪。雁西抬起头来,她看见梦娟的脸色变了,很多旁边的同学都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她拿起外套,还给孟晨东:“你自己穿吧,我不用。谢谢。”孟晨东有点尴尬,又有点慌了,不知道该不该接。雁西把外套放在了他的桌上。上课铃声响了。大家好像得到了某种解脱,一哄而散,坐回了座位。可是,这件小事就像一颗小石子,似乎在每个人心湖里都投出了阵阵涟漪。一整节课,雁西都趴在桌子上,她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敢去看梦娟,也没有听清楚老师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感冒,也许是刚刚梦娟的神色吓到了她。梦娟好像也发了一整节课的呆,桌上的书一页也没有翻过。就这样挨到了下课,放学。雁西好像听见梦娟说了声“你别睡感冒了,我先回寝室了。”雁西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她是真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手臂很麻,差点撑不起来,外面因为下雨,天色都快黑了,教室里似乎没人了,她并不觉得冷,她甩了甩手,一件格子长衬衫从肩膀滑落。她惊讶的捡起来,这不是孟晨东的衣服。雁西的心怦怦跳起来,她知道,这是林江源的衣服,他穿在自己白色T恤外面的衬衣。
雁西穿上这件衬衫,衣服套在她身上很大,袖子很长,她闻到了衣服上淡淡的皂香,林江源虽然很爱运动,但并不像其他男生一身汗味,衣服很干净。雁西看了看表,都快晚自习了,她想了想,还是脱下了衣服,叠好,放在了他课桌的抽屉里。她淋着雨跑回了宿舍,刚擦了擦头发准备换衣服,梦娟进来了,雁西突然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愣愣的看着梦娟,没想到梦娟却冲她笑了。她笑着说:”你不会饭都没吃,在教室里又睡了一觉吧?”雁西也笑了:“可能有点感冒,还真的睡了一觉。”“那你不冷呀?没事儿吧?”
“没事,教室里关了窗户不冷,睡醒了又好了。”她又想起了那件衬衫,脸似乎有点发烫。“我看你呀是真感冒了,脸有点红,不会发烧了吧?”“没有,没有。没事儿了。”“你不吃点儿东西?”“呀,来不及了,不吃了,等会儿下课吃零食。”雁西快速的换好衣服。拉着梦娟的手,一起去上晚自习。她们谁也没有提下午的事情,仿佛不曾发生过。但是,雁西知道,每个人的心底都在发生着小小的变化,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