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埙忽然问道：“林公又是谁？”完颜极道：“唐兄弟，你是江湖富家子弟，不晓得江湖下五行的规矩。尤其是哪些自立山头，或在河海边上打家劫舍的强匪，都会在自己势力范围内设置几家酒店，那些酒店由心腹掌管，日里虽也经营赚钱，可主要任务还是探听来往商客。若有财富的，就去大寨里报知。那林公就是燕子帮下探听来往信息的老者，张三事败，定会想到去那里避难。”
唐埙道：“若他真去那里避难，怕躲不过阴阳双剑。”完颜极叹道：“可惜他不明白这道理。”唐埙道：“他又被阴阳双剑堵在了林公的酒馆里？”
完颜极点头道：“不错。张三三人躲进酒馆不久，阴阳双剑就追来了。两个人显然落了水，浑身上下都是湿的。两人人提剑进屋，林公见了二人模样，就知道他们是燕子帮对手，可苦他不会武功，只能躬身上前，笑道：‘二位爷要吃些什么？’寿无疾四处打量酒馆，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坐在角落里喝酒。他或许感觉到有人看他，就抬头，目光恰好和寿无疾相遇，他又冲寿无疾笑笑。寿无疾迟疑片刻，走向那少年。”
唐埙听到这里，又问道：“那少年就是我大哥？”完颜极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唐铮。”
“寿无疾走到唐铮桌子前，把剑放在桌子上，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唐铮抬头看他，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你大哥是个很奇怪的人，听人说，他永远是一副笑脸，哪怕是面对他的敌人，似乎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坐在这快一个时辰了。’唐铮把酒壶推到寿无疾身前：‘这儿的酒很好喝，你若不介意，我陪你喝两杯。’”
“寿无疾拨动剑鞘，把酒壶推到一边，又说道：‘我不喝酒，我就想问你一件事。’唐铮还是笑着回答他：‘什么事，你问吧。’寿无疾回过头，林公面容苍白，满脸苦笑盯着这边；寿无病站在林公身后，一脸阴笑。寿无疾又把剑推到唐铮面前，道：‘我希望你说实话。’唐铮看了看面前的剑，又笑着点点头。寿无疾似乎对他很满意：‘我问你，刚才可有几个人进来。’唐铮道：‘不瞒这位大侠，我坐在这儿后，前前后后进来了几十个人，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哪个。’”
“寿无疾道：‘我要找的那个，很明显，你若看过一定忘不了。’唐铮道：‘可我怕我记性太差，若真忘了，倒是耽误大侠你的工夫了。’寿无疾摇摇头：‘你忘不了的。’寿无疾回过头，看着林公，林公不敢直视他，慌忙低下头。寿无疾却仍旧看着他，慢慢说道：‘一伙的三个人，一个白发老头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还有一个中年人，受了伤，一只胳膊被人砍断，我想应该还流着血。’说着话，剑鞘指了指酒馆门口，那里有依稀几点血珠。”
“林公瞧见血珠，顿时半条命吓没了，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寿无疾却似乎没注意他，回过头看唐铮，唐铮端着酒杯冲他微笑。寿无疾轻声问道：‘你见过这三个人吗？’唐铮点头：‘见过。’寿无疾又问：‘他们在哪儿？’唐铮抬头看林公，林公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看着自己。唐铮伸出手指，半空里画圈似的乱指，最后指向门外：‘好像一进来就走了。’寿无疾抬起剑鞘架在唐铮脖子上：‘你的记性好像真不太好。’唐铮笑道：‘我跟你说过，可你不信。’”
“寿无疾向门外看一眼，又冲唐铮说道：‘你为什么总是在笑。’唐铮忽然叹口气，道：‘我师傅跟我说过，人生苦短，愁苦不如长乐，这样能多活几年。’寿无疾道：‘你师傅怕没告诉过你，有的人不喜欢笑，也不喜欢看别人笑。所以，你该后悔听你师傅的话。’唐铮道：‘我从不后悔听我师傅的话。有的人不喜欢笑，那是他的事；我喜欢笑，那是我的事。若有人不喜欢我的笑，我就扭过头，背对着他，他就看不到我的笑了。’”
“寿无疾听了唐铮一席话后，上下打量唐铮，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你的笑，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你该怎么办？’唐铮拍拍自己的脸，忽然叹口气，道：‘我这张脸什么都好，就是不招人待见，可我又不能整天躲在家里不见人。那你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办。’寿无疾把剑横在他脸上，道：‘不如我杀了你，这样的话以后就没人再见到你这张讨厌的脸了，你说如何。’唐铮这时候还在笑，他伸手摸了摸寿无疾的剑，又慢慢推开：‘我看不好吧，虽然恶心你们，不过还是自己活着最好。’”
“寿无疾忽然大笑两声，慢慢起身，走到林公面前，道：‘林公，你也用不着和我扯谎。来之前我都调查清楚了，你是张三的细作，听说他当年救过你的命，现在你要还他一命吗？’林公抬头盯着寿无疾，言语颤抖：‘我，我……’寿无疾拔出剑按在他脖子上，道：‘你若告诉我他们藏在哪，我就饶你一命；你若不说，我们兄弟也能找出他，到时候有你好受的。’林公道：‘你，你们若能找出他，又何苦问我。’寿无疾大笑道：‘别人都说，燕子帮一群流寇虽然成不了大事，可都是不畏生死，讲究义气的人。可惜我在船上，只看到一个小子还有些骨气，剩下的磕头都跟他妈捣蒜似的，徒有虚名罢了。老头子，我瞧你年纪不小，所以要看看，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呢？’”
“林公偏过头，寿无病也一脸嘲讽盯着他，他一狠心，慢慢站起来，指着寿无疾鼻子骂道：‘你们这两个挨千刀的混蛋，老子今天不活了。我这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要你们笑？来啊，有本事一剑刺死老子？’‘你他妈找死，’寿无病怒而拔剑，刺向林公，剑尖还未沾到林公衣衫，旁边一把剑飞过，点在剑尖上。寿无病怒道：‘大哥，你又做什么？’寿无疾收剑回鞘：‘一个重义轻生的老人，你怎么忍心这么就让他死了。’低头看着林公：‘老人家，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着话，一拳打在林公小腹，林公负痛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