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秋道:“小侄就是这个意思。”老人道:“那你呢?您难道能和你爹一样甘心人下?我想不可能吧。”冷云秋道:“师叔高见,侄子也不敢隐瞒,咱们若大事能成,到时候天下武林,师叔在南,小侄在北,咱们共享天下,如何?”老人听后,沉默半晌,道:“你若打算什么威震武林,那是你的事。我当年诈死,不过是想给我爹报仇,想搅一滩浑水罢了。现在我隐居关外多年,女婿又死了,只想和女儿、外孙平淡生活,以了残年。你说的事,我都没兴趣。”
冷云秋听后,笑道:“师叔,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身份的?”老人听后,沉默不语。冷云秋接着说道:“当年你来关外,我就觉得你是个怪人,定有不少故事。可我几次三番设计套你的话,你都巧妙躲过去,我没办法,又恰好我儿子喜欢了你女儿,于是我给孩子们订了亲。你起初不肯同意,后来又要两个孩子都到你这里生活,我也答应了,可事情没过几年,我儿子竟然失踪了,我去找我儿子,你又说他可能被野狼拖走,尸骨无存。你以为这话我会信?”
老人冷笑道:“我没骗你,你自己随意。”冷云秋听后,大笑道:“好,我信,我冷云秋信你,只是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你,你的身份肯定和我有关。又联想到那年发生的事,我就猜出来,你肯定就是杜计的遗孤,你安稳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冷云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可那时,这一切还都只是猜测,我怀疑你,可我手里没证据。直到前些天,我的人从关内传来话,说关东四鬼偷了陆家的冷月刃。陆家的势力极大,听说这几年朝廷里都有他家的人,官还不小。既然这样的话,江湖上的人,除了我们冷家的人,就只有你们杜家的人,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偷陆家的东西。”
老人道:“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我找的关东四鬼去陆家偷冷月刃。”冷云秋冷笑道:“你若还不肯承认,我请你看两个人,如何”说着话,轻声拍掌,门外人听到动静,推门而进,汤豹和那个粗黑汉子,押着桑三娘走进来。伏在屋顶的唐埙瞧见桑三娘被抓,心底一惊,冰冷的手握紧剑鞘,想要冲进去救她,可转念想到自己人单力薄,自然不是冷云秋等人敌手,犹豫之际,又听到冷云秋的话。
“师叔,你不会不认得她吧。”说完话,笑嘻嘻偏过头看老人。老人哼一声,不说话。冷云秋又说道:“那好,我再给师叔引荐一个熟人,师叔一定会开心的。”话音未落,冷云秋拔身而起,离弦剑一般窜上屋顶,挥掌一打,屋顶出了一个窟窿,冷云秋另一只手紧跟着抓出,抓向唐埙衣衫。唐埙本是一惊,可他本事高超,当即反转剑锋,隔开冷云秋的手。冷云秋见那剑锋利无比,不敢硬接,手腕一翻,又按在屋顶瓦上,身子再一用力,整个人穿云而出,站在屋顶上,冷冷看着唐埙。
唐埙这时也慌张起身,横剑在胸,盯着冷云秋。冷云秋笑道:“你在屋顶上偷听了这么长时间,不觉得累吗?”唐埙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暗道:“不好,他早发现我了,冷云秋这人果真难对付。”唐埙不说话,只是又转过剑锋,指着冷云秋。
冷云秋冷笑道:“不自量力。”言罢,迈动步子,挥掌打向唐埙。唐埙见他来势汹汹,知道自己奋力难逃,就索性和他一战,转动剑锋刺向冷云秋。冷云秋待唐埙逼近,一掌引动气流,绕在长剑两边,另一只手直接拍向唐埙小腹。唐埙见他掌法犀利,空手不敢对掌,斜过剑锋,横扫千军。
冷云秋见他调转剑锋,心里大喜,左手径直抓向唐埙手腕,想夺下唐埙手里长剑。唐埙本事虽不如冷云秋,可也是青城派高徒,见冷云秋手掌化抓袭来,心里就清楚了冷云秋动向。当即手腕反垂,剑锋跟着垂落,紧接着半空中手腕抖动,古剑画圈刺向冷云秋手掌。
冷云秋见他剑法巧妙,也收起轻敌之心,手掌斜着一歪,手背内切,又打向唐埙大腿。唐埙这次古剑递老,轻易难以收回,只有撤腿后退,几步退到一边。冷云秋得了气势,更不饶人,连环掌打出,招招都向唐埙身体要处。唐埙剑术本不敌冷云秋,又在寒冬腊月的屋顶上伏了数个时辰,现在一着不慎,失了先机,就只有勉强抖动剑花,支撑冷云秋如风攻势。
二人在屋顶打了二十余合,冷云秋稳占上风,只是忌惮唐埙古剑锋利,不敢轻易出手。唐埙则是越打越累,他大病初愈,身子本就羸弱,又和冷云秋在屋顶,顶着寒风打了数十合,身子越来越沉,剑招也渐渐变慢。冷云秋瞅准机会,左手一个虚招,晃过唐埙古剑,右掌趁机打出,砸在唐埙胸口。唐埙躲闪不及,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右手剑急忙挥动防身,可惜力气稍软,古剑还没抬起,就被冷云秋一巴掌打落。冷云秋转身一脚踢出,唐埙无力抵挡,被冷云秋踢下屋顶,重重摔落在地。
早就等在屋子四周的汤豹等人,瞧见唐埙被打落,风一般聚过去,把唐埙团团围在中间。唐埙被冷云秋一掌拍断肋骨,又从屋顶落下时,摔断了骨头,这时只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更如千万只蚂蚁爬行期间。唐埙痛得头顶发汗,呲牙咧嘴,小声哼唧。
冷云秋跟着跳下屋顶,见女人陪着老人站在不远处,也不管唐埙死活,笑着走向老人,躬身道:“一时冲动,师叔受惊了。”老人道:“没想到你功夫不错嘛,我那房梁用的是长白山的古杨树,你一掌就打断了,我可没你这么大本事。”冷云秋跟着笑道:“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师叔您是真人不露相。”老人不理他的话,大步走向唐埙,女人紧紧跟在身后。冷云秋见了他们母女动态,冷笑两声,跟在身后。
汤豹一行人瞧见老人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女人走到近处,瞧见倒在地上的是唐埙,登时慌了神,也不顾众人神情,忙蹲在唐埙身边,问道:“你伤得怎么样,严重吗?”唐埙本已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女人的声音,犹如行走在黑暗里的行人忽然瞧见远处依稀的光亮,唐埙也渐渐有了起色,微微点头道:“不,不碍事的。”
女人见他还能说话,脸上顿时有了笑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个红色的药丸,递到唐埙嘴里,一面又用手抵住唐埙胸口,运气替他续命。这女人本是冷云秋儿媳,冷云秋儿子死后,冷云秋一直怀疑他儿子是被老人妇女害死的,可他一心要称霸武林,又自思势单力薄,想要老人帮助,所以才忍气吞声多年。可现在看到女人对唐埙关怀的神色,以为唐埙是女人的情夫,又想起自己可怜的儿子,不由得怒火中烧,按运内力,慢慢走向唐埙,想要一掌打死唐埙。
老人旁边瞧着冷云秋动态,他本来对唐家人恨之入骨,若在平时,他巴不得有人直接杀死唐埙。可他刚才得知一个更大的秘密,心里又想出一条毒计,其中唐埙对他有大用处,他断不能看着别人杀了唐埙。因此,他身子一闪,到了冷云秋面前,拦住冷云秋去路。
冷云秋本就在气头上,瞧见老人忽然而至,怒道:“你要怎样。”老人道:“你先莫要生气,你好好看看,这小子长得像谁。”冷云秋是个聪明人,听到老人这话,心头怒火就消了大半,稍微平静后,低头看唐埙,仔细瞧了片刻后,道:“他是唐家人?”
老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要杀他吗?若真像你说的,那人还没死的话,你就不能杀他。”冷云秋道:“不错,小不忍则乱大谋。”脸上瞬间又堆起笑容:“还是师叔的话对,小侄险些又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