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金姐跟着低头看了货郎的担架上，发现此时货架已有空闲。
绍金姐可是知道的，一般货郎是挑满满一担货出门的，看来到冯家凹绍，货郎已经在其他地方销售一波过了。
“哇，这次又有新花样，我也看看。”货郎把新头绳一拿出来又吸引了旁边看热闹的其他雇主。
最后，大姑娘和中途插入进来的雇主人手各要了两根红绳。
她们刚结束，又有一嫂子赶过来，大老远就亮嗓门问：“我上次订的布，给带来了不。”
嫂子说话的功夫人到了近前。
货郎也是能听音辩人的。
正好货郎从货架里递过来一批黑布：“怎么没有，嫂子你看看是不是你上次要的那种？”
嫂子接过了布，展开看了看，也摸了摸布匹厚度，还量了又量，完了才点了点头：“好，就它。”
嫂子说着把手里挎着的篮子从胳膊上放下来递给货郎：“鸡蛋，你点点，一铜板一个！”
货郎接过递过来的篮子，开始点数：“嫂子，你是老顾客，一铜板一个，其他人可是三个鸡蛋两铜板的。”
嫂子听了货郎给她的VIP体验，很是高兴，不由开起了支票：“婶子下次还照顾你生意。”
到了这会，货郎也点清了竹篮里鸡蛋的个数，他小心翼翼把鸡蛋从竹篮移到他空了的货架上。
然后，竹篮物归原主。
跟着货郎回话：“嫂子，你说的，下次有好东西第一时间给你留着。”
嫂子带着布匹离开了。
绍金姐接着跟货郎说：“小哥，三两盐。”
货郎抬头看了看她，迅速接单应和：“婶子，好诺。”
绍金姐把手里早数好的铜板递过去。
货郎双手捧着接过了铜板，点了两遍，放进胸前的嗒嗒，才一手把打好包三两盐交给她。
货郎边递盐包边寒暄：“婶子，今天要不要糖？”
显然货郎知道绍金姐，或是对绍金姐有印象，毕竟早前绍金姐确实时常是他的糖顾。
卖糖给绍金姐次数多了，货郎今天也就有了如此一问。
可是，今天绍金姐要让他失望了，她不要糖。
“要要要，”冯自学看奶奶居然要摇头，率先抢着下单。
闻言货郎也是利落接订单：“好耶，”边说货郎就动手开始敲架子上的糖。
旁边冯自学眼见货郎如此，直接报单量：“来一个铜板的。”
货郎听了很是手脚麻利敲了一铜板当当糖，又打好包。
随后货郎将糖包递过来：“一铜板当当糖好了。”
见状，绍金姐看了冯自学一眼，冯自学也知道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他讨好的跟奶奶作揖。
旁边，冯自生也在无声地告诉绍金姐他也想。
无奈，绍金姐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铜板。
同时，冯自学接过了货郎递过来的糖。
很快，就变成了兄弟俩紧紧以这个糖包为核心。
绍金姐看如此赶紧带着兄弟俩回家。
花妹子和她女儿还在货架挑挑捡捡，见此，跟她招呼：“婶，就回家了，不在看看。”
货郎也应：“婶子，再看看，这次都是些好东西，马上要过年了，走了这一趟，年后我才开工，日子久着了，再看看。”
绍金姐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回去了。”
荷包都要空了，看什么，看空气！家里的钱可不在她手里握着。
绍金姐不可能告诉大家，家主不是我类似这种伤心事。
还是早点回去好。
昨晚凹里来人通知说明天鱼塘放水捞鱼。
冯自学冯自生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地跳了起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可以吃鱼。
凹里的鱼塘在村尾，一边背靠大山，一边连着家家户户门前溪流的尽头。
鱼塘目见好几亩，深几尺。
为这，凹里的小孩是从小就被父母叮嘱不要去塘里那边玩。
除此外，鱼塘承包了凹里家家户户每年过年的鱼和莲藕。
是的，除了鱼还有莲藕，夏天的时候还有荷花。
绍金姐今年夏天是错过了。
隔天一早，天晴，有微微风。
绍金姐带着冯自学冯自生，冯自立提着空篮去了。
周九妹没来，绍潇湘也没来。
绍金姐到了就发现好热闹的。
鱼塘岸边上围着许多人，都是家里的长辈带着孙子过来，成了亲的妇人或是待嫁的闺女是没有的，偶有个别也是三五岁的女娃。
她们也不怕冷。
绍金姐看到这么多人想。
她以为天冷来得人不多，也就没那么早过来，如今，看这个情况，岸上大概是没有好位置“观景”。
果真，好位置都已经有人。
绍金姐带着三兄弟勉强找了个角落位置停下。
此时，塘里成了汉子的天下。
塘里的水，昨天晚上就开始放，到了如今，只有浅浅一层水，鱼和莲藕目眼所见。
凹里的好汉正抓鱼摸藕。
“接住！”
这是有人从塘里往岸上仍鱼。
更多的是：“来，准备，一起，拉，”大家一起用力，一兜鱼就这么从塘里拉了上来。
也有好汉在鱼塘边摸藕。
莲藕在淤泥深处，他整个手臂伸进去莲藕居然没到头，没法，他手臂往上提了提，用劲。
“啪！”
莲藕出来了，同时不小心泥潭与他的屁股来了亲密接触。
“哈。”
岸上的人看到这幕开心的笑。
汉子顺手朝在岸上讥笑他动作最夸张的狗蛋送去他诚挚的谢礼，狗蛋被泥粘成了花猫脸。
“呜。”
狗蛋又哭了。
汉子见此咧嘴笑了。
其他人看着他们都笑了。
狗蛋爹在塘里抬头看着又哭鼻子的儿子无可奈何，就没见过比这小子还爱哭的，也不看看小子那身呸，好意思吗，狗蛋爹难得反问。
狗蛋见大家都笑，他不哭了，脸上还有泪痕也不管，他也笑。
绍金姐觉得有意思极了。
冯自学大概也如此，原本在家里跟他说的好好的，不下水，他自己也答应了。
此时，他看塘里的叔叔伯伯明明大冷天，也就穿着单衣，衣袖还挽到臂弯，赤裸着胳膊，也不见他们冷。
尤其冯自学看到他们踩在泥水里，腰一弯，手一摸就是一条鱼，动作一气呵成，酷毙了。
他跃跃欲试。
于是，他就在边上跟奶奶诉说着他的渴求，大概算苦苦哀求。
可是，绍金姐硬是没让。
天这么冷，你个小布丁以为闹着玩，还凑什么热闹，在岸上看看就不错了，下塘里，也不看看你的个子。
想到此，绍金姐都有些担心，她大孙子怎么不长个，没见他长真的。
旁边，冯自生，冯自立到没有诸如要求，均只是乖巧的围观。
绍金姐夸了夸冯自生和冯自立。
……
塘里开始进水。
同时，凹里组织召集大家分鱼分莲藕。
绍金姐她们正排队领鱼和莲藕藕。
“冯田三，”唱名人叫道。
“来了来了。”
冯田三他娘和媳妇提着空篮上前，婆媳俩到了近前，边上有人把她家的鱼和藕放到篮筐里。
“下一个，冯田五”唱名人叫。
冯田五家人上前。
依旧放篮，装鱼和莲藕，提篮离开一系列动作。
如此依次。
唱名人又叫：“冯田哥”
绍金姐提着空篮上前，篮里装好了鱼和莲藕，她把篮子挪到一边，继续等待。
唱名人再叫：“冯田玺”
绍金姐再次提空篮子上前。
绍金姐左右手各提一篮分给她们家的大大小小合一起的杂鱼，里头也有泥鳅，螃蟹，龙虾之类的。
冯自学冯自生冯自立左右手手各拿着一根长长的莲藕，两家总共也就分到了六根手臂长的莲藕，没有断。
她们提着鱼和莲藕到了家。
周九妹和绍潇湘在院子里熏腊肉，用松树枝。
姑嫂看到她们提回来的收获，莲藕两人直接分了，莲藕带着泥可以先不处理。
不过，鱼可得处理好。
于是，孩子们接过了院子里熏肉的活计。
绍金姐跟着周九妹绍潇湘在井边处理两家分的鱼。
腊八过几天满满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当天，一家人吃过晚饭，全家点着煤油灯在堂屋烤火，火盆深处熨着红薯，芋头。
绍金姐带着冯自学冯自生手里各夹着一块糍粑烤。
旁边，周九妹伏案在桌上盘今年一整年的账。
周九妹加加减减好一会，得出了一个数字。
账是好了，还有钱。
绍金姐很快见周九妹拿起一直在桌上放着的装铜板的盒子，用钥匙打开。
“哗！”
冯自学冯自生被这声音吸引，眼睛表示想去。
绍金姐乐意助于他们，接过他们手里的糍粑，跟他们说：“奶奶带着，你们去。”
如此，就有了周九妹冯自学冯自生母子三在桌上煤油灯下数铜板这幕。
铜板数完了，糍粑也好了。
绍金姐招呼大家过来吃糍粑。
母子三也没客气，四人手里都分了点糍粑。
“我闻到红薯香了。”冯自生吃着糍粑告诉大家。
绍金姐放下手里正吃的糍粑，扒开。
果然，红薯熟了，芋头也熟了。
“哇。”冯自学惊喜叫道。
这天晚上，绍金姐吃了糍粑，红薯，芋头，也喝了不少水。
夜深，屋外的风呼呼在刮。
天也冷，绍金姐躺在床上，想到晚上也就不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