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露不解,走到陆一坐旁边而后坐下。
“这是你要的鱼饵。”
陆一坐在岸边,双腿放在水中,左手撑地而坐。他右手握着一根混合着丝线和木棍的简易鱼竿,悠闲地钓着鱼。
左手拿起朱绢拿过来的‘鱼饵’将其挂上鱼竿,撒入河水之中,一气呵成。
朱绢看着陆一钓鱼的动作,也没指正他那荒谬,自以为正确却满是错误的动作,而是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浮标。
“怎么个不重要?”
听到身旁红衣女人轻盈的发问,陆一一呆。
这女人怎么回事,说话总是莫名其妙。
不过想了一会他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了。
“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族群,宗族的意义只有在自己生命得到安全的时候才是应该考虑的。你觉得我在快死的情况下当时应该怎么选?”
看到她陷入思考的模样。
陆一继续说:“所以,你觉得那些虚有的东西可以比生命更重要?”
何况甲贺和伊贺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奈良陆一肩负的恩怨,与他陆一有关系么?
哪怕如今继承了奈良陆一的一切,他也不承认自己是奈良陆一,他不过是一个来自地球的异乡之人。
朱绢露出不屑,“呵呵。又是这种自私的论调。”
她之所以如此嘲讽,实是因为她这几日已经熟悉了他的性格。
“本以为你是个坚硬的人,视死如归,如今你的这番言论更是证明了你当初在地牢囚室之中的贪生怕死。”
“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陆一微笑着反驳,去没有因为她骂自己贪生怕死而生气。
说着正好鱼竿抖动,陆一双手一拉,收线!
却是没有鱼儿的痕迹。
“噗!”一旁的朱绢终究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陆一把手伸向二人中间的竹篓,里面装的是她带来的鱼饵。
“你干嘛?”
朱绢脸色愠红。
“没干嘛啊。”
陆一没有隐藏,自己的左手光明正大的搭上了朱绢的腿。
“话说,你好像又漂亮了。”他看着今天依旧是红色衣服的女子,红色的纱衣遮蔽住女子曼妙的部位,却因为红色而显得更加诱惑性感。
朱绢对陆一的话视若无睹,是因为这几天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花言巧语。
她把陆一的手拍开,带着疑惑和怒意:“你们‘地球人’都是这样?”
“不全是。”
“地球人不全是我这样,而我也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
陆一收回被摊开的左手,只得好好认真钓鱼。
又是一次装饵,又是一次抛竿,以及.......
又是一次熟悉的嗤笑声
“呵呵,傻逼。”
“你学的好快啊?”
“彼此彼此。你当初学会忍法可是比我快得多,而我只不过扩充了几个词汇罢了。”
满是嘲讽的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朱绢把头一甩,鄙视的说。话是这样说,身子却没动。
陆一左手摸了摸鼻子,全然不顾上面还带着饵料的腥味。
“还是不太一样的。”他低语。
和那个女人真的不太一样。他熟悉的那个女人对她自己认定的事情从不会屈服和妥协,坚硬和冰冷,却又让他为之依赖并感到温暖的坚冷。
“什么不一样?”她露出怀疑的神色。
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铃铛一般,充满质询色彩的话,从那一双鲜红的嘴唇里飘出来。
“你觉得这里好么?”陆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的问题。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至少这是我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朱绢神色复杂的说。、
“我说甲贺与伊贺的仇恨并不重要,你可以放得下么?”
“呵,怎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地方?”
“你所说的那个‘地球’?”
“对!”
“噗通。”不远处水面上一直保持毫无动静的浮标突然发出了声响。随即陆一右手上的丝线开始朝远处跑。
把心思放在朱绢身上的陆一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鱼竿,应该说是木棍就脱手而出,被拽入河中。
“嗯哼,你真是要笑死我了。”一旁的朱绢眉眼抖动。
陆一看着掉入河中的鱼竿没有尴尬,他是不会怎么钓鱼。
“从你方才的动作,我就知道你不会钓鱼。”
“确实不会钓鱼。”陆一侧身、怀着深意地看着朱绢说。
不会钓鱼,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钓到人?
面对陆一地直视,她扭开了头:“别这么赤裸裸地好么?受不了。”
陆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朱绢:“什么问题。”
陆一躺了会去,“算了,当我没问。”
他看着天空。
陆一知道她在装傻,再问下去就没意思了。
这算是告白失败了吧?
算起来他好像就对两个人告过白,可是都是失败告终,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问题。
有么?
没有?
烦死了,不管了。
陆一从岸边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块:“走吧,快正午了。”
朱绢看着已经离开的奈良陆一,或者说是隐藏在那身体里的那个异乡来客陆一,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陆一走到伊贺胧面前。
这是锷隐内部一处屋敷,伊贺胧的房间。敞开的鸟居分布列于两旁。
陆一:“恢复的怎么样了?”
伊贺胧:“已经没大碍了。你也坐吧。”伊贺胧对陆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一:“之后的交易还要继续么?”
坐在陆一对面的伊贺胧听到这番话,双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后缓缓说道:“不必,药师寺天膳传回密信,他前去拦截甲贺之举成功。再加上你提供的甲贺布防图,潜入甲贺之后,击破位列十忍的忍者,只有阳炎与如月左卫门逃出生天,其余尽皆战死。而药师寺天膳等人也已于前日返程。不日将回到锷隐。”
“这样么。”陆一却是没有意外,当他交出布防图的时候,他对这个结果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毕竟交易已经结束。”陆一眯着眼睛说道。
“不着急,奈良陆一先生,既然你可以做猎杀自己甲贺同胞的交易。是不是也可以做击杀伊贺‘敌人’的交易。”伊贺胧一双蔚蓝色,宛如毫无温度的冰块,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是要对药师寺天膳出手么?陆一猜想。
早在之前他看出伊贺这两位正副统领之间关系存在不和。而现在伊贺胧提出这个要求,是打算图穷匕见了么,打算用自己去消耗药师寺天膳的力量。无论成功与否,想必她都稳赚不赔。
他把视线移向看向伊贺胧身旁的朱绢。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告诉伊贺胧,不过想来应该是说了的。
站在伊贺胧一旁的朱绢好似没看见陆一的目光,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低头对伊贺胧轻声的说:“小姐,小四郎先生是不是也在返程的路上了。”
声音虽轻,陆一却是清楚的听到了。本来想拒绝伊贺胧新的交易的他面色一滞。
“什么交易?”他不动声色的问伊贺胧。
“杀了即将返回锷隐的五名忍者,其中药师寺天膳必须得死。”
“五个人太多了,何况我一对五未必就能胜利。”
他看着桌面上的茶水,淡淡的回答:“不如这样,我帮你杀掉药师寺天膳,你把一个人交给我。”
“谁......”
“朱绢。”
沉默,一时间三人尽是不言语。
陆一低头喝茶,不管那两人的脸色。
朱绢脸色迷惑,茫然。
伊贺胧在奈良陆一和朱绢二人之间视线不断来回打量,她独有的声线从喉咙发了出来:“朱绢姐,你说我该答应么。”仿佛只有这时候才知道这位伊贺少主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小姐,请恕罪。属下不能答应此事。”朱绢半膝跪在地上,左手抚地。整个头被头巾深深的埋住,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朱绢不能答应此等荒谬之事,何况药师寺天膳大人也非孤身一人,想要击杀他还得解决其余四人。可那都是同为伊贺的同伴啊!”
朱绢如此说道。
“同伴么?”伊贺胧听了一旁的朱娟之语,露出了思索之色。
“同伴?你担心的不是同伴,是只有那个筑摩小四郎吧。”正在喝茶的陆一突然出声。
本想说出药师寺天膳密谋的伊贺胧听此闭上了嘴。本想开口的她面色古怪。
这是嫉妒?
她思考了会开口,“这样吧。你帮我解决雨夜阵五郎,你可以挑选一门忍法作为报酬,如何。”
“那么她呢?”陆一看向朱绢。
“既然朱绢小姐已经拒绝,那么方才的交易我自然是取消了。”伊贺胧脸色如常的回答。
“不知这新的交易,奈良先生意下如何?”
“可。”
“那么希望先生可以尽快行动,我可知道先生只有十四天的时间可以停留。而药师寺天膳五人不日就将归来。”
“朱绢告诉你的?”
“自然。不然奈良先生以为呢?世上竟有此等神奇之人之事我得知的时候也是颇为震惊。”
“……”
“这也是我相信你可以助我杀死药师寺天膳的理由。不过朱绢姐不愿意,我作为她的好姐妹自然是不能强求。”
“只要准备充分,就没有猎物可以逃过猎人的捕杀。”
这一句话让伊贺胧面露笑意,他所说的猎物指的应该不是雨夜阵五郎吧?
“呵呵呵,奈良先生看来相当的自信。其实你可以换个要求,这个交易也不是不可以继续。”
“算了,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这是他的实话,他最喜欢的还是热武器那种爆炸性的威力或者拳拳到肉的厮杀酣畅,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忍法的兴致不是很高。
何况[无之书]对于每个[死者]所学习的能力会进行类似数据收集的行为或者说探测。而之后的世界往往会根据这些‘数据’’表现出来的倾向给你安排世界!
而当死者在多次世界后还未死,并且能力符合数量要求,则会进行‘再次试炼’,而这种试炼有一个很相称的名字——筛子!
“那么,希望奈良先生可以将那个观望骑墙的雨夜阵五郎尽快击杀了。”伊贺胧行了一个手势表示了祝贺之意。
陆一也不在看朱绢,起身离开。
看着屋外明亮的光线,陆一感觉不错,享受着明媚的阳光,轻声感慨:“比非洲好多了,只不过她不在啊。”
只是不知陆一口中所说的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