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想出去走走。”快要到家的时候伊欢忽然作声。
我不慌不忙的将车停靠在路边,问道:“你想去哪?”
恰好,我也没有想回去的念头,那里饱含着太多陈年旧事,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珠江桥吧。”过了半晌伊欢才回道。
我点头,旋即便打着方向盘往回驶去。
车子停在大道上,因为夜已深,桥上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即使如此,可江面上依旧照耀着霓虹灯,春风得意的将江面激起阵阵涟漪,而后又是呼啸不止。
我见伊欢只穿着件单薄的长袖,而且今晚的风有些儿冰,在恻隐之心下我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对我这举动她没拒绝,也没言语。
此刻的伊欢不再欢喜,只显得怅然若失,仿佛这世间的悲伤都落在了她身上;我也没好多问,只是和她一同下的车。
我开始有些后悔逞能将外套给了她,风层层刮来,像剔骨般,瑟瑟发抖。
路走的长了,时间也往前移了,夜也更深了,桥上只剩我和伊欢。
我有种感觉,我是认识伊欢的,我们在哪见过,但这种感觉又是似有若无的,因为我根本记不起,自己是否见过她。
茫然的望着天空争相闪烁的繁星,我不忍沉默开口道:“我上次听阿信说了那屋子于你而言的意义,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听罢,伊欢停下了脚步,我也而后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她没有言语,传神动人的眼睛流露着一股苦涩,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我温柔的语气继续问道:“你是出了什么困难吗?”
她只是冲我微微笑了笑,摇摇头便继续向前走了,我百思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她今天是怎么了?
终于走累了,伊欢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我也随之坐了下来。
伊欢入了神似的望着夜空,道:“今天的星星挺多的。”
我点头,感慨道:“是啊!好久都没见广州有那么好的星空了,平日里都是一片黑的。”
“要是能这么一直下去,该多好。”
我看向了伊欢,她的眼里都是星河璀璨,可是神色却是那般的忧郁。
伊欢也看向了我,垂着脸道:“大叔,我要是没能守护的了那个家怎么办?”
我一时间答不上来,倒吸了口气,却又只能呼出来,迟迟问不上,为什么。
伊欢又背过去,抬起头,似乎在做不让眼泪掉落的动作,过来半晌才道:“能买点酒吗?”
“我开车呢。”
“我又没让你喝,我想喝。”
“你喝也不行。”
一想到林墨喝酒的事我就坚决拒绝了伊欢的请求,她也很安分,没再提喝酒的要求。
过了半晌,伊欢站了起来,但不难看到她脸上滑过的泪痕,可她很刚强,表现得平静,她向前走去,靠在了桥栏上。
冷风从江面刮来,拂过了伊欢的俏脸,将她耳垂的发丝打的有些凌乱了,可她并没在意,只是视着前方,道:“信哥没有跟你说我是因为什么回来的吧?”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
“很抱歉,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我的故事,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
“时候还没到。”
我不解,问道:“那你到底在伤心着什么?”
伊欢咬了咬唇,犹豫着,才道:“因为我曾有完整的家,可后来支离破碎了。”
我有些发怔,这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见我不语,她将被打乱的几绺发别在了耳后,转而一副若无其事的笑着,道:“不过都过去了,就像开车时窗外的风景,与其说风景在倒退,倒不如说是车子往前开了。”
我从中燃上了根烟,烟雾在手指中蔓延起来,吐了口烟圈,道:“过去的事就让它退回去吧,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伊欢忽然从我手中夺过了香烟,她生硬的技巧并不知道该如何拿烟,只是用食指与拇指捏着,笨拙的吸了一口便停了下来,也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怎样了,眼泪又流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其实今天,是我最重要的人的忌日,所以我才这么难过。”
我从她手中拿过烟,并扔了熄灭,霎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抱也不是靠也不是,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好意思吗?看女生哭了也不安慰一下。”伊欢边哭边埋怨道。
“啊...啊,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啊!”
“直男。”
我:“.....”
....
我们都很疲惫了,回到住处也已经很晚,简单的洗漱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卧室里,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整晚上我的脑子都很紊乱,虽然才和伊欢共处了几天,甚至连一个星期也没有,可我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正如她所说的,我们之间见过,只是我忘了而已,可我又为何会忘记?
至少她的出现,让我本是孤寒的生活渐渐的改变了,我曾那么讨厌这空有皮囊却又毫无灵魂的房子,现在我却又因为她觉得这屋子的灵魂回来了。
至于她口中所言的,最重要的人的忌日是谁,可能我暂时并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那位重要的人和这房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这夜我睡的很浅,整个人似乎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醒来的时候仿佛还觉得只是一场梦而已。
直到回了公司,我依旧很困,不得不泡着咖啡来维持精神状态,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脑回路都忙的转不过来了,一事接一事,简直了!
老李又把我唤到了办公室,给我倒了杯铁观音,笑道:“公司现在算稳定下来了,小姜,这里面少不了你的功劳啊!”
我接过茶,抿了口,谦逊的回道:“公司稳定下来是好事,都是整个公司的功劳,你别忘了给我加工钱就对了。”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深长的说道:“臭小子,也别说我阻碍了你的发展了,过多一轮,我将你送到国外学习更好的管理技术。”
“你的意思是MBA?”
老李悠悠的点头,如释负重的说道:“你是这方面的人才,我老李孤老寡人一个,在我心里你已经算是我的亲兄弟了,以后我要是不行了,这公司必须交给你。”
我即刻拒绝了老李,道:“公司是你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不会要你的公司的!”
“啧,你怎么死脑袋一根筋,比我还犟呢?都说亲兄弟了,自家兄弟分外人?”
“老李,很早前我就说过了,江山你来打,我负责给你出谋划计的,你现在才44离退休还早的很!”
“我不想耽误了你这大好前程!你现在30岁,正值男人的事业巅峰期,你应该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应该就苟且在我这小公司里。”
“你这已经是中型企业了,老李,以后别跟我提事业了,我就是不追求那种高效率的生活,现在安安稳稳就够了,除非你赶走我!”
“不是...去攻读MBA有什么不好的?我全程资助你。”
我连连挥手,示意不能在谈下去,“你少来,我没那野心也没那心思,你要是想自己公司出个MBA的,再找去!公司有的是人才。”
“晦气!去去去,老子还不便宜你了。”老李也丢了耐心。
“反正有我姜晨在的一天,昭莉营销公司就会越来越好。”说罢我便起身而离。
今天仍旧忙着处理新制度的事情,我又独自加了班;公司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人才方面上,目前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一个月后的大型招聘会上,那里将会聚集许多经验者及毕业生,虽然现在属于求职淡季,但这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旺。
下班已是8点,刚上车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上顶着三个大字,伊仙女,我从未要过她的号码,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是她加上去的,看来下次要给手机设置密码了。
我才接通电话,伊欢便抢先说道:“喂!大叔,赶紧过来救我。”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像是有困难。
我累的打了个哈欠,但还是问道:“怎么了?”
“我哥从上海赶了过来,你快过来!”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显然她哥现在就在她旁边。
我百思不解,又问道:“来了不是好事吗?”
“不是我亲哥,是和我有娃娃亲的青梅竹马!你要是不想让我那么快失身,就快点过来救我!”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这姑娘还有尔等好事,只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是青梅竹马,那一定是情浓于海,而且伊欢还是从上海‘偷渡’过来的,这样她就会被带回去了!这何尝不是好事。
“既然别人那么有诚心,你那么赶尽杀绝干嘛?”我不怀好意的说道。
“如果你要是没来救场,屋子你别想要了!”伊欢果断说道。
“你还威胁我?”
“我要是跟他结婚了,房权我转给他,你一辈子也别想要回去了!”
“你在哪?我速速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