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矮子期待的目光下,陶峰并没有解开他身上的绳索,而是将卡扣系的更紧了。
“你什么意思?”矮子又惊又怒。
“我虽然很想知道蛊虫的事儿,但还不至于丢了骨气。所以,你少拿这个筹码来跟我谈条件,你不说,我可以问其他人,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陶峰故作随意的耸耸肩膀。
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他深知谈判时的技巧,面对对手,你越是往后退,他们会逼得越紧,然后一步步逼着你降低自己的底线。
所以,陶峰在第一个回合中,就主动亮明的姿态,给矮子传达一个十分清晰的信息:别人老子谈条件,也别跟老子耍心眼,老老实实交代,你才可能有好果子吃。
矮子显然也意识到陶峰不是一个善茬儿,当即就改变了态度,堆着笑脸道,“兄弟,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儿敢跟你耍心眼啊,只是这绑在身上的绳索实在是太不舒服了,想让你帮我松开一些,而且你放心,我决不会逃跑的。”
面对矮子的求情,陶峰咧嘴一笑,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能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你你自己,知道吗?老老实实把巫蛊的事儿给老子说清楚,我会考虑放了你的。”
“行,给我支烟抽。”矮子说道。
陶峰点了支烟塞到矮子嘴里,然后矮子开始了他那一段关于苗疆巫蛊的故事。
赶尸、巫蛊一直是苗疆的特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之术,有人猜测是跟当地的信仰有关,也有人猜测是跟当地的地理环境有关,乍一听各有各的道理,但实际细想却发现又是漏洞百出,至于其产生背后的真实原因,谁也说不清楚。
巫蛊上古就有,一直在苗疆一脉中秘密传承,只是近现代时期,受到西方大鼻子的文化冲击,再加上国内动荡和二次世界大战,巫蛊的传承就成了问题,由之前的明面装移到了地下,现在受到各种新思想的影响,这种上古奇术更是被视为封建迷信,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了。
而矮子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曾亲身经历过巫蛊之害。
“你难道不怀疑,我为什么会说普通话吗?”矮子深吸一口烟,问道。
“老子对你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巫蛊的事儿。”陶峰淡淡的回了句。
听了这话,矮子咧嘴一笑,却还是将其中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矮子之前家里穷,在村子里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就翻山越岭出去闯荡。刚进入外部社会时,他由于没见过什么世面,人长得矮,又不会说普通话,所以没少受到其他人的欺负和排斥。而且当时他身上还保留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遇事儿没什么心眼儿,更是被人耍的跟猴子似得团团转。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凉薄之事后,矮子终于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憨蛋,变成了一肚子坏水的小流氓,为了彻底站稳脚跟,不再被别人欺负,他甚至投靠到了湘西这附近的一个黑老大的名下。
黑老大名叫张大柱,可谓是湘西这附近的一霸,手下打手众多,至于他的业务范围,可谓是五毒俱全。所以,矮子投靠到他门下之后,也做起了看场子的生意。
常言道,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在赌场这种地方,更是如此。
矮子看场子的第三天,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儿。通过监控视频,他发现赌场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偷偷抽老千。按理说,十赌九千,这个很正常,但在赌场里,一般抽老千都是庄家的特权,一般的小赌徒敢玩这种抽老千的游戏,那简直就是找死。
当时矮子发现了异常之后,盯着监控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那个人确实是在抽老千,才赶紧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保安队的队长。
保安队的队长是个彪形大汉,也是刚上任没多久,急于建功立业。得到矮子提供的线索之后,当即领着一群人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拎着那人的衣领将他带到了保安室。
说到这儿,矮子的眼中闪现过一丝恐惧,这种神情连之前陶峰绑他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发生了什么事儿?”陶峰注意到了矮子神色的改变,赶紧问道。
“那个人是个擅用巫蛊的大师!”即便是时隔多年,矮子说起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还是面露恐惧,显然那一幕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矮子说,那个人被抓到了保安室里之后,被保安队长等人一顿毒打,打完了之后,还让他拿出二十万来消灾,不然的话,就把他关起来。当时那个人被打的时候,不仅不求饶,反而一个劲儿的笑。矮子当时心里发毛,其他人都动手了,只有他一个人站着没动,为此还被他那个队长狠狠骂了一顿。事后证明,矮子在关键时刻的懦弱,竟然保住了他的性命。
当时,那人被打了一顿之后,不怒反笑,然后冲其他人恶狠狠的说了句,“看来小杰说的不错,你们这群人都得死!”
说完,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把黑色的竹刀,快速割伤了在场所有人的手腕,只有一直没有动过手的矮子除外。
之后,那人又被保安队的几人痛打一顿,直接扔到了赌场外面。
“然后呢?”陶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隐约觉得,那把黑色的竹刀就是关键所在。
“那人刚走的几天,一切太平,但是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们的保安队长率先开始发病。刚开始他的身上只是出一些小米粒大小的红疹子,奇痒无比,他用手一挠,那些红疹子就会破裂,流出的黄脓恶臭难闻,而被黄脓沾染的皮肤,而开始大面积的溃烂。”说到这儿,矮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似乎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变得很低。
“然后我们的那个保安队长就跟浑身被火烤着了似得,皮肤越变越黑,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与此同时,那些红疹子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泡,如果认真细看,会发现有一些米粒大小的虫子,正在他身上的白色水泡里游弋。”
说到这儿,矮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又找陶峰要了支烟后,才继续说下去。
“整个过程虽然看着很惨烈,但我们那个队长从发病到死亡,足足用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他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没人能知道,因为刚开始他还能正常的说话,但到最后,他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而且这期间他还被送到了各大医院,但全都不管用,医生都说队长得了一种罕见的恶性疾病。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他是被人下了巫蛊。”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陶峰问道,此刻他心里也很没底,之前以他的见识,觉得巫蛊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只是被人刻意神化了。
但现在看来,巫蛊之术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厉害的多。
“最后……”矮子惨淡一笑,“最后我亲眼看见我们队长直接在医院的病床上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