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术师也在看着他。
月星眨眨眼，终于手一合，开始整理散落在桌子上的卡。
那边，杜梁津在跟方寸谈正事。
……
“木之深的援助参与啊，这个是师叔在负责，可以直接给微信——”
“别，等会，大师，能不能写封推荐信，也可作为墨宝赠予我剑宗。”
方寸也知道杜梁津身为此辈的剑宗主脉弟子是要留下行纪的，当即答应道：
“无妨，书以修心。”
月星把自己的作业本拿了过来。
方寸唰唰唰地写那份推荐信。
杜梁津转过头来看任恬道：“任姑娘，我大概这几天就离开杭城了，即使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
任恬还是闭着眼，头也不抬：“我要掌握主动，一刻不能放松。”
方寸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杜梁津拿任恬没有办法，只得转回头来。见方寸写完了，便问道：“方寸大师，此次家师说得匆忙，相关详细情报也没有说清楚，只道您必然知晓，是以有此一问，还请解惑。”
方寸摇头笑道：“哈哈，这个秋连……也罢，就当故事复述吧。”
方寸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似乎在回想。过了有一会，他道：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天与师叔一起打扫藏经阁，扫出了一本颇为奇特的典籍，全书都有千年老木所成。”
“我问师叔这是什么，于是师叔便讲起了他，小时候他的师叔讲给他的故事。”
任恬还是闭着眼，但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那时战火纷飞，少林也预备搬迁，在整理藏经阁时，师叔也找到了这本书，于是师叔的师叔就给师叔讲了这个故事。”
月星轻轻放下手中的纸笔，也是竖起了耳朵开始认真听讲。
“在一千多年以前，有一人，名为狄更。他天资横溢，才华绝世，未及而立之年就已经打遍中原无敌手。”
“之后他四处游历，挑战北荒蛮王，拜访西漠佛宗……扬言大唐再无人能敌，狄更决定东渡东海，寻找传说中的仙山——蓬莱、方丈、瀛洲，以及隐没于世的练气士，乃至探索世界。”
“他说，与人斗，其乐有终；与天斗，其乐无穷。”
“狄更的一位友人——也是我这一脉的师祖——将一苇渡江赠与他，以祝愿鲸波万里，一苇可航。之后，狄更驾着一叶小舟，踏入东海茫茫碧波。”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大海之上，狄更以肉身镇压巨浪，御舟横越龙吸水；也曾搏击鲛人，猎杀海鲲。曾因览尽海洋壮丽而心生顿悟，也曾因服食奇花异草而功力大增……”
“狄更以指为笔，以木为纸，将这些经历见闻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合辑为《东行纪》，作为小说散入世间。而为报有人赠功之恩，狄更将《东行纪》原本赠予山林——也就是我所见的那一本。”
“东行纪传诵大江南北、大河上下，引起了许多小说家的效仿——后来，我们就把这一类的日记体小说称为‘狄更式小说’。”
“但是，《东行纪》是一个巅峰，时至今日也无人能够超越——因为小说是虚构的，而《东行纪》却是真实的，书中所记载的天材地宝也一直使人心生神往。”
【原来东行纪是真的吗……】
“由此，《东行纪》在当时掀起了航海狂潮——而最初的航海者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资源，这又更是将这股浪潮推向了新的高峰。”
“到了后来，连朝廷也无法抵制诱惑，开始加入。”
“而木之深的故事，就几记录在《东行纪》之中。”
“据考证，狄更的旅行轨迹大致为由长江入海后向东，转而向南，经东南亚诸岛，沿着大西洋西岸南下后左转，顺西风漂流前进，越过德雷克海峡后向北上进入亚马孙雨林，再北上进入地中海，之后步行返回中原。”
“这是有记录的最早的环球旅行了。”
“狄更在亚马孙登陆，开始深入雨林。据描述，那里遍地皆是毒虫异兽，也有将开灵智的妖物，更有数不胜数的为强大兽类占有的天材地宝。”
“路上，狄更见到一棵巨木，无兽盘踞，却有一个原始人族部落在这里生活，把巨木奉为图腾。”
“狄更准备留下来研究，但就在那一天，有另一个部落的时刻来访。因言语不通，狄更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记录了——部落人把使者杀了，以他的鲜血涂抹巨木的树枝，以之穿刺自己的心脏。”
“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进行了这样的仪式，也就是说，这个部落就此灭亡了。”
“狄更在远处，看着部落人的献祭，看着巨木将尸体吸成干尸，看着巨木腐朽而倒塌，看着巨木桩上生长出来一株小小树苗。”
“于是狄更把这棵树苗带走，栽入一处洞天世界之中。”
“这洞天世界乃是一神异之所，相当于须弥之于芥子，常人不可入。那洞天世界自成一方天地。狄更将巨木之苗栽种于此，并收服了其中一个原始人部落，授之以中华文言，诗书，礼乐——这个部落就是木之深的前身。”
“狄更在洞天世界中生活了三年，看着树苗长成参天巨木，看着巨木之上结出了唯一的果实。”
“但是狄更高估了自己的心境，也以至服食之后将近走火入魔。危急之刻，狄更的妻子将心中精血度给狄更，使战胜了自我与心魔，得以存活。”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哈……】
“这之后，狄更就带着孩子，东进，北上，过地中海，回到中原。”
【？？？】
“狄更的后代在中原定居下来，自立一派，名曰太玄，而狄更则是不知所终，但是江湖之中常有狄更的传闻，并且这种传闻在那时延续了一百多年……于是有人猜测，狄更所服食的那颗果实是巨木吸收万人生命后凝养出来的，拥有让服食者长生不老的能力。”
“终于，欲望让当时的几大门派联合起来将太玄灭门。而这之后，几大门派也被屠戮一空，如同太玄门一般，老幼妇孺一个未留。”
“传言，这是狄更的报复。由此长生果得到证实，并掀起了更大的航海浪潮。知晓长生果后，朝廷也开始加任恬入。”
“只是千年的时光让海外诸多宝地被掠夺一空，人们的航海热情逐渐散去，加之政策所限，终于热情不再……这就是我国大航海时代的始末。”
“而狄更留在洞天世界的那个部落，经过千年发展，又与外界交流不断，终于成立为木之深这样一个国家级门派。”
“虞国与木之深交流颇为密切，此次事件乃是洞天世界内巨木所结花被盗走，由于洞天世界的出入限制，木之深向虞国寻求援助。”
“现场筛选在海门，明天就会开始，粱津，你必须今早动身才可赶上。”
“粱津谨记。”
……
“你也看到了，我等会就要离开了，你确定要跟着？”
“当然。”
杜梁津有些头痛：“可是我要上高铁，而你有身份证——不是，签证你确定能够让你上去吗？”
“教官会解决的。”
“那你不用带上行李啊衣物财务什么的吗……”
“不需要。”
……
另一边，吴越接了电话，听完任恬所说的之后眉头直皱——他当然担心。
九原人对待劫数这些事情都很认真。
他有强烈的预感，任恬这一去极有可能会弄出来什么大事件。
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相信上层的监护手段与任恬的自主处事能力是吴越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旁的李泽行听到了任恬的声音，问道：“馝疏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吗？”
吴越道：“大约是吧。根据她自己的卜算，一场劫数将至，那位剑宗弟子是应劫者，而她在其中也是关键。”
孙若飞追问道：“所以呢？”
“所以他们就出去玩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了——行，我们也很快会到别处玩的。”
吴越笑道。
听了吴越的话，孙若飞歪歪头，两只大眼睛里闪出别样的光芒，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
孙若飞先是到了杜梁津房间里，果然看到在桌上有一张短笺。
略读一下，孙若飞就想笑：“原来是这样有才华啊……”
【不过你是跑不掉的。哈哈……】
孙若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说自己也要去，教官是肯定不允许的，那只有离——离队出走了，个人行动了……不过，至少我也要先留个信……】
想起杜梁津所写的短笺，孙若飞又是一阵笑——那种粗略的告别诗她也能写，还可以写成藏头诗呢。
心念一动，孙若飞也就有了那么一点意思了，于是取来纸笔，“唰唰唰”地写道：
我本慕游云，
要之不可得，
出则予天地，
去无牵绊者。
了茫何所之？
再见混不识。
【哎呀，再要修改就不够时间了——只好说差不多了……】
孙若飞有些遗憾，毕竟诗是要琢磨的。可是时间显然更加要紧，也就没有办法只能放下了。
她闭眼感应了云种的方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