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奏起……一曲《百鸟朝凤》响彻整个皇宫……
天牢里,闻峥王爷清清楚楚听到了唢呐声,喜庆声……
他抬头看去离自己有一米多高的窗户,栏杆将外头的一切都阻隔,却还是阻拦不了那些欢庆的乐曲,在他心里是多么波涛汹涌的在起伏。从惊讶,到忧悒,再到绝望……每一个音符都灼伤了他的心。
只短短的一天,竟发生了这么大变化,他一夜都未眠,满脑子都是静婉,她怀了他的孩子,还有就是,他差一点就可以喂她喝下那碗堕胎药,如果自己再快一步,她的命运会不会改变?
他现在只想知道静婉爱不爱那个孩子,如果爱……那她会不会恨自己?但是他从不后悔为她做的决定,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挚爱,送给别的男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
“轰隆隆——”
方才还是细雨纷飞,现下大白天就是打雷闪电的,雨水‘噼里啪啦’贯彻整个天际……与唢呐声、欢喜声重合……
闻峥王爷只是倚坐在铁栏杆旁,望着淅淅沥沥打进来的雨水……他还是改变不了,她要成为他的女人,一辈子,牢牢与那个男人紧扣在一起。
然他,逃不了的是那一句‘闻峥王爷谋害朕的龙嗣,罪该万死!押入天牢!’
“轰隆隆——”
晴空万里转眼变成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天空闪电霹雷,还带着一度春风在皇宫内外来回旋转……
“静婉……你终究属于了他……”
闻峥王爷微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痛苦,在天牢里徘徊……显得沉寂、凄苦……
手上被带着粗重的手铐,一身白色囚服,显得整个人在灰色天牢里颓废沮丧,耳边满是环绕着的喜庆声……
大殿前。
臣子们站在殿中,远远就看见两身火红色的喜服相融,常日他威厉的面上竟隐隐带着笑意,温柔似水,温润的眸子只有怀里的人儿。
他一路抱着她走到大殿前,宫人也将伞收起。
皇上在众人面前,轻轻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烙上深情一吻,丝毫不管旁人投来无数道的目光,反倒使得众人不禁避开眼,不好意思去打破两人之间的亲昵。
皇上凝注着静婉避开他的眸子,静婉白皙的面上泛起潮红,他低低一笑,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站在地面。
由于之前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导致静婉连喜帕都没盖上,水儿连忙拿来喜帕道:“娘娘,您喜帕都还未带上哪!”
皇上笑意盈盈,伸手接过,“朕来。”
众人愣了愣,这种事情竟然让皇上去做,然今天的皇上丝毫没有因天气变得不悦,反是让人讶异他面上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却没有威迫和生疏,他今日的随和让不少大臣们也跟着放松身心。
皇上将喜帕盖在静婉头上后,又伸手探入喜帕内,轻轻摸了摸她温凉的面颊,隔着喜帕耳语道:“一会儿拜了堂之后,就在寝宫等朕,乏了的话就先休息,朕尽量早些结束宴会。”
静婉微微颔首。
皇上一手揽过她柳腰,一手扶住她,以免盖着喜帕不慎跌倒。
静婉顺势握紧了他的手,只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激起他内心的波动。
两人一同步入大殿中央,就有人开口道:“一拜天地。”
皇上和静婉手里各拿着红绸子,一同转向,叩首。
“二拜高堂。”
两人再叩首。
“夫妻对拜。”
皇上眼里闪烁出耀眼的光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和激动,这一叩首,意味着两人注定要纠缠至终身。
两人迎面相对,彼此手中都拿着红绸子,静婉感觉到手中的红绸子微微颤了颤,是他在催促和自己一同鞠躬。
静婉缓缓躬下身……皇上见了,明眸中荡出一抹笑意,紧接着与她一同弯腰,相互对拜。
“滴——”
说轻不轻,说响不响,从喜帕中掉出一滴泪水,狠狠的砸落在红色地毯上!
这滴泪,清晰得让静婉听见,一时喜帕里的那张脸开始变得慌乱,生怕所有人都听到这滴泪水在悲惨的呼鸣。
然恰恰不巧的是……皇上弯腰时,亲眼看见从喜帕中坠落下的那滴晶莹,原本带着笑意的明眸眼睁睁看着那滴泪水掉在地上,一声心痛的‘滴——’显得在此时分外刺耳,更与这成亲时该有的喜庆格格不入。
皇上再次抬眼时,明眸中莹泽已悄然而退,剩下的只是一汪暗沉的死水,黑如夜寂,甚有些寂寥。
他的心里是百般的捉摸不透,这泪是指什么?是她的不情愿,还是感动?他只希望是后者,并非是前者,还让自己也伤了心。
“送入洞房——”
水儿走上前去扶住静婉,“娘娘,奴婢送您。”
说着,两人刚要转身时,皇上就上前拉住了静婉的手,却在拉住她以后,不知该说什么,难不成还当着大庭广众下问静婉为什么掉眼泪?
众人不解的看着皇上,李德卿顿了顿,疑惑唤道:“皇上?”
皇上紧了紧手中的柔荑,放了手,淡淡道:“没事。”
水儿这才继续将静婉送去皇上寝宫里。
“皇上,闻傲祝您与皇后娘娘永结同心,新婚愉快!”六王爷闻傲身后跟着几位王爷,一同上前纷纷道喜。
整个大殿里,沸沸扬扬,是皇宫里难得一见的热闹。
太后则是坐在皇上身旁,只低低一叹,如今静婉有了皇上的孩子,又是后宫中唯一一个女人,她必然也不能动她,免得惹了皇上,最后后宫里头一个女人都没有,那叶赫那兰族的子嗣真不知该怎么办。
然她现在更为担心的是闻峥王爷,虽然静婉现在跟了皇上,但是皇上将闻峥王爷关押在天牢,实在令人胆颤,毕竟进了天牢里的人,至今都没有一个是活着出去的,更何况这一次闻峥王爷罪不可赦,还是谋害龙嗣,更是难以赦免。
一整日,殿里都充斥着鸡鸭鱼肉的味道,还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众人见皇上难得那样兴起,也不再拘束,纷纷向他进酒,往日进酒他喝或不喝都是随他,也不能勉强,而今日他则是来者不拒。
到底是因为喜庆,还是因为那滴泪水的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捉摸不透,这种悲喜交加,反倒让人在喜悦中有一丝惆怅。
晚宴过后,皇上已被近百人敬过酒,几十桌的人,哪怕一人敬一杯,这上百个人他也已喝了上百杯。
李德卿从早到晚,不停的劝着道:“皇上,您别再喝了,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双眸半眯,浑浑噩噩已分不清谁进的酒,只认得酒杯不认得人,“来!继续!”
“皇上。”太后也在一旁劝道:“少喝些罢,你今日喝了不少了,再下去把身子喝坏了怎么办?”
大臣们听到太后发话,原本举起的杯子都不敢再举向皇上,反是自斟自饮。
皇上摇头道:“没事……难得……难得一次……”
“什么难得一次?”太后提醒道:“往年你跟吴皇后成亲不也是这样?你又……”
“砰——”
太后还未把话说完,也不知皇上手里的酒杯是没拿稳,还是故意要扔在地上,双目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火束,显然这话让他很不满。
“朕只娶过一个女人……名叫!慕,静,婉!”皇上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着,此刻喝醉后的他,根本不管眼前这人是太后,他也已失去了往日的礼貌,“母后,你记住了!是慕静婉!没有别人!更没有人可以代替她!”
说着,他干脆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含糊道:“后宫已经断了……就她一个……永远……都她一个……”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知皇上喜欢慕静婉,可今日他成亲,这样的他有些不一样,按理来说,皇上也应该开心,可这随和、这愉悦的气氛……怎么好像变成了借酒消愁?
太后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叹气,转而又对李德卿道:“皇上醉了,扶皇上回去歇息罢。”
“是,太后。”李德卿伸手去扶皇上起身,“皇上,奴才扶您回宫罢。”
皇上将他的手挥开,一字否决,“不。”
“这……”李德卿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皇上,灵机一动,道:“皇上,慕姑娘在您寝宫等您,都已经过了半天了,您还不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