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发了话,在场的所有仙家都直起身板来,继而坐下,又开始了刚才的议论,热闹非凡。
天帝身着银袍,领口周围用金线勾丝出轮廓,银色暗纹绣的龙隐匿在外披里,不肯显露真面目。他一脸严肃,却不似归机那般冷冰,看起来要和蔼许多。
天帝抬手一甩身后的衣摆,端正坐下,一脸欣慰地看着台下众仙家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叹息,不知这份宁静何时会被月桐打破。
敌在暗我在明,属实难以分辨。
还未到吉时,临齐真君只是拿着云册慢慢走上台去站在龙椅旁候着,以便传达天帝的命令。
云伯还在吃,藤沽则无聊地用手指转着一缕发丝,企图这样消磨时光。无心一瞥,藤沽这才发现与自己隔着金丝毯的二级台那边,坐着归机和舍尘上神,而归机的衣物则与自己的极为相似。
本来不确定,藤沽看了眼自己的又看了眼对面的,真是没想到被舍尘上神给耍了。
感受到目光,一向敏锐的归机本来看着台下,直接转过来看向目光来源。
归机面上毫无波澜的表情又让藤沽想起了在神季山挨打的日子,心里不由得一紧,赶紧与云伯抢起了水果,企图这样转移对面人的注意力。
归机冷哼了一声,又别过头去盯着下面。
正巧这时候,从余光藤沽看见一位穿着粉衣的女子急忙忙从金丝毯直跑上来,跟在她身后的玫衣小仙停在台阶下恭送她远去,贴着台阶绕到了浮台入口处等着。
对面的舍尘上神的目光随粉衣女子而动,朝着天帝而去。
只见她先是跪下行了礼,天帝摆摆手让临齐真君去了浮台正中间后,女子小声地汇报了些什么,让天帝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天帝渐渐握紧了扶手,转而放松下来,吩咐女子先行入座。
等女子转过身来,藤沽才看清她的容貌。一身淡粉色大衫里搭着淡色上衣和杏色迭裙,袖口处袖着不同的花瓣,将软纱和大衫缝合起来,看着柔和了许多。复杂的头饰看起来华贵,可一点也不符合她年轻的面庞和原本的气质。
想必这就是花神禾宴了,一直都是听说她年纪轻轻便当了花神,掌管着万芳仙境和百花,今日一见,不知为何与她内心花神的模样有些出入。
藤沽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花神的面庞却显焦急之状,无心理会藤沽炽热的目光,提起裙摆朝着舍尘上神身旁的空位走去。
天帝调整仪态过后,对着真君摆摆手,吩咐道:
“真君,开始吧。”
真君点点头,对着众仙家宣布了开始之后,他抬起手来将云册丢向头顶悬空的宝珠之中,只见云册在一阵白光过后成柳絮之状漂浮在四周之中,真君抬起手来施法,一部分柳絮从四面八方混着宝珠形成紫色雷电,不停在众仙头顶之上闪烁,而另一部分,则缓缓聚集在真君的脚下形成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站上去的平台。
此乃飞升上仙以上仙阶时,所用来检验的紫电雷刑,上仙一道,上神三道,以此类推。
头顶的漩涡散发着紫色光芒,极其诡异,再配上忽闪忽明的紫电,似要将所有仙家吞噬一般,让某些胆子小一点的女仙家直接趴在桌上捂着耳朵不敢看。
“此年人才辈出,飞升地仙者七位,天仙者十位,上仙,两位。”
临齐真君故意延长了最后两个字,话音刚落,座位上的议论声开始大声了起来。
“今年竟然有两位上仙,真是稀奇啊。”
“往年要么就一位上神,或者一位上仙,能在一届飞升大典上同时出现上神上仙都已经是可遇不可求,没想到还能见到同时出了两位上仙。”
“是啊,虽然没有上神,可有两位上仙也属实乃我天界之福,真是稀奇啊。”
仙家们一片惊呼,都在为真君的话高兴不已,知情的满脸笑容地为一旁仙家解释着,比如原来与藤沽有小过节的送福仙,明明当初恨不得把她的皮给拔了,此刻却一副骄傲的模样为别人说着藤沽,满口夸赞,就好像藤沽是他培养出来的一样。
“澜鹤,今年可有两位上仙,属实难见啊。”看着身旁对于眼前事无动于衷地澜鹤,月老率先聊了起来。
“嗯,确实少见。这两位上仙也是凑巧碰到了一年,想必今年天帝提前举办飞升大典也是因为这两位上仙,又或者是因为其他。”澜鹤轻轻抿了一口淡茶道,看向浮台正中。
“青雀上仙。”
只见一位坐在藤沽对面的年轻男子听到自己名字后,赶忙飞身跃下台阶,稳当地落在了真君的身旁。
“青雀上仙,乃蓬莱药知神君的弟子,平日帮衬神君炼药,闲暇之余自我修炼。修身养性,明德于心,三万岁之际飞升上仙。”
青雀低下身来向真君点头示意,侧过身来对着高台上的天帝行拱手礼。
“藤沽上仙。”
念到藤沽的名字,临齐真君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藤沽也飞身跃下,外层的纱衣随着风而鼓动起来,也别有一番景色,站在了真君的另一侧。
样貌一展示出来,倒是给月老一个惊喜。
“没想到藤沽现在已经出落得这么好了,也飞升了上仙,也不知道今后会便宜给哪位仙家。”
“你识得这位上仙?”
“也算不上吧,当年云伯来问我解除红线的方法,身后就跟着这个小丫头片子。我记得那会儿她还才一万岁,个子小小地一点也不怕生。怎么,你好奇?”
听到月老的话澜鹤摇摇头,果然掌管姻缘的人已经被情爱充斥头脑了,稍微一点也能联想到那个方面去。
“我更好奇云伯上神为何会来找你解除红线。”
“这个嘛,关乎云伯上神的陈年旧事,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
澜鹤捏着眼前空空的茶杯,食指轻轻敲着茶杯边缘。
“藤沽上仙乃凡人升仙,其途艰难,上仙喜游历四海,平日更是夕寐宵兴,乃凡人仙中乃为上乘者,于三万五千岁飞升上仙。若持此之力,今后仙途洪量。”说完,真君赞赏地转过身来看了藤沽一眼后,开始念起了天仙和地仙的名册。
听到藤沽的介绍,底下仙家又炸开了锅,都在惊呼着藤沽的身世和经历。
“怎么我当初就未看出藤沽的这般潜质,早知如此当初就把她留在宫内当弟子理红线,毕竟上仙总比仙侍能干。”
月老的口气里一阵遗憾,自己竟然错过了这样的好事和机会。
“若真是那样月老岂不是束缚住了她,她又怎会得到如此造诣。”澜鹤笑着摇摇头,月老的话确实非常矛盾,并且他自己还不自知。
“此乃所有飞升名册,还请天帝清点。”
真君念完后,藤沽和青雀身后已站了十几位仙家。
“嗯。”
天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