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奈布第一次见到杰克的父母:两个都是保养良好的中年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优雅。
虽然隔着一层病床的床帘,但保镖还是大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两人说话的语气,比起父母来说,反而更像是某种玩世不恭的艺术家,和杰克一模一样,外面虽然是个大人,但内在还是个小孩。杰克不避讳让他直接同自己的父母聊聊天,但奈布还是拒绝了。
“等到一切都解决的时候,再说这些事。”
他这么回答对方,看着那两人,对未来突然隐约有了些不安感。
虽说如此,但奈布也不觉得杰克的父母对自己儿子的伴侣问题会真的关心。虽然杰克满身是伤,后颈子还少了一块肉,身为alpha的性征在不断退化。但那两位也没太多关心他,只是问杰克最近画展如何,什么时候有空和全家聚一聚出席宴会之类的,顺便提到了他兄弟姐妹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多是由利益与名号勾住的家庭关系。他想。有些明白杰克以前对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抱怨是怎么回事了。
“我的父母?责任?”
两人走后,奈布有些失礼的向杰克说,他的父母完全没有关心他,也没问到底怎么回事,太不负责了。画家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起来,扯得伤口有些疼,手抓着被单扯了一会。
“他们什么时候会对其他人负责,那地球就真的停转了,”画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他们就是那样,碰到喜欢的就会和疯了一样投入全副精力,但一旦热情消缺,就根本不管不理,只在最低限度上会对别人有所关心。完全的利己主义者,也许可以这么说。”
“这种人.....”奈布抖了抖头上的耳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虽说如此,但我毕竟是他们的孩子,说不定和他们一样哦?”
“.....我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
狼崽看着一脸坏笑的画家,摇了摇压在屁股下面的尾巴。随后他郑重其事的抬起手来,把袖子撸高,把拳头握紧,跳下床来,一瘸一拐的朝着杰克在的方向走去。杰克愣了愣,问他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你,”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但我知道怎么揍你——就是这样的。”
说着,他借着这个名义,开始捶打杰克的腿。手术过后画家失血有些多,双腿也很久没有活动了,僵硬无比,被这么一锤,酸的浑身都酥软了。病房里传来一阵惨烈的鬼哭狼嚎,外面的护士听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进房提醒他们安静一些,收获奈布吐着回答说“好”的一个回答。
“话虽如此,”狼人保镖把胳膊撑在杰克的腿上问对方,“现在各种线索都断了,然后诺顿还失踪了,到底该怎么查?”
“那当然是靠警方......”
“警方肯定靠谱,但我担心时间来不及,”他说着,垂下眼睛来,“诺顿......虽然知道他和卢基诺的过去不会简单,但是......他确实很想好好的生活。”
“你在同情他?”
“不,这是出于朋友立场的关心。”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继续插手这件事,然后把我们俩再搅得一团乱。杰克叹了口气,坐起身体来,用手推了推把自己腿压麻的奈布说:
“我也很在意,这二几十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有那个噩梦一样,纠缠了那么久的怪物......我知道一个人,虽然古怪,但他确实会对这样的案件感兴趣——也许,我们可以去找他。”
重新回到公寓的感觉并不坏,只是比以前冷清了许多。听着伊索有些结结巴巴的感想,约瑟夫笑着说他居然还会对以往喧嚣的生活怀念,真是改变了不少。稍微有些脸颊发红,他提起化妆箱来,挡在脸前说:
“毕竟.....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
“以前我可能会觉得你还太稚嫩了,担心你受骗,”约瑟夫笑了笑,“但是伊索,现在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也认同你的判断。”
听到约瑟夫的话,他把脸更往化妆箱后面藏了藏。言归正传。约瑟夫说着,打开自己卧室的门,拉开衣柜,打开里面的暗格。封存着的资料书整齐的排布着,贵族从里面抽出一本来,翻看着,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稍微深入了解了一下凯文后,约瑟夫改变了自己以前的想法。也许杰伊一开始的判断是对的,政府一直藏着他们没有料到的底牌,只在关键时刻才亮出来。而这四百年来,历史和社会发展没有发生太大的偏移,也是这股无形的力量起了作用。
也许合作是更好的选择。他想。虽然暴露的风险很大。
薇拉和玛尔塔的身份约瑟夫并不清楚,但那个黄发的、被他们叫做麦克的小子,毫无疑问和缪斯印记有关系,甚至可能是九位之一。而且约瑟夫至今不清楚,那人那样轻松的穿越危险的时空,轻松抵达空间内部的方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总算会玩一些上台面的小把戏了啊。”
他笑着,明白自己现在需要某个人的协助了。他报给伊索一个号码,让他用家里收藏着的老年手机发短信联络对方。
“没办法,不是巴尔克不仅认号码,还认手机。”
“不然.....他会不看....吗?”
“不,他会发些不雅词汇回敬回来。”
他笑着说这位脾性古怪合作者的恶劣爱好,看见伊索一脸迷惑的表情,自己也感觉有些好笑。上次和巴尔克联络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总之最后他们两个不欢而散,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短信发过去后,很快手机就收到了一个未知来电。约瑟夫接起电话来,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粗犷的声音:
“约瑟夫,你这老不死的还没消散啊?”
“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巴尔克。”
贵族笑笑,看着旁边伊索吃惊的神色,让他稍安勿躁。巴尔克说了几句英国粗口,似乎打算就这么挂断电话,约瑟夫立刻开口对他说:
“这次我有一个很有趣、很有趣的消息,和缪斯那边的事有关。”
“.....说来听听?”
谢必安和范无咎不太清楚公寓十三层的住户发生了什么,但总之聊先生好像十分头疼的模样,头疼到和他们强调注意安全时,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随着空调飞舞,十分凄凉。总之,好像是他们在晚上一起约着出去浪了还是遇到抢劫了还是遭到车祸了,除了最社恐的那个意外,其他人好像都住院或者进局子了。
“所以说你找的是什么破公寓。”
“闭嘴,当初是你让我选一个便宜的。”
两名中国留学生今天依旧在感慨外国真乱和祖国母亲真好。特别是在食物的意味上。
话虽如此,警察还是找上门来了。那个留着络腮胡说话却文文弱弱的男警察来问他们俩事情是,两结拜兄弟真的是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因为他们刚下载完外国的违法动画资源,谢必安听说过因为这种事而被逮捕的留学生)。总之,对方问了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或者见到奇怪的人进出公寓。
“非要说的话.....额,真的没有。”
谢必安回答着,范无咎思索了一阵后说:
“这几天奇怪的事,也就房东家女儿在走廊上打扮的像是福尔摩斯一样,然后到处跑来跑去的吧。”
“哦,你说艾玛小姐?”
“是的,她好像在玩侦探游戏之类的,”范无咎耸耸肩说,“她可能比我们更清楚有没有异常发生吧。”
谢谢。穆罗问完,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样面前两个Omega留学生。虽然并不是没有,但是留学生会住这种混合民营公寓而不是学校确实还是十分少见的。他再度提醒两人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了什么,记得一定要及时报警或者找大人处理。
用蹩脚英语感谢过了对方之后,两人重新边伸懒腰边回房间里,打算看看今天的游戏博览会,顺便蹲蹲小岛秀夫的《死亡搁浅》定档时间。他们已经攒够了买游戏的钱,现在就等着发售了。至于作业和论文.....既然死线没到,那就管它的。
兄弟俩像是任何一个天朝肥宅一样,摊在沙发上面打音游,逛海外B站。玩了一会,范无咎肚子饿了,踢了一脚对面谢必安的屁股,要他想办法搞点吃的东西来。不情不愿的起身,谢必安打算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没有剩下的食物,刚走进去,迎面撞上一个长得奇怪的人蹲在他们的冰箱面前翻东西吃。
他站在门口发出一声土拨鼠叫,声音吓得把范无咎震下沙发,边问着是不是有小强边赶来厨房。偷东西吃的人缓缓的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打了个嗝,然后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两个学生看见这人一副万圣节的加勒比水军打扮,一只手甚至真的是义肢,上面还黏着些小蛋糕的奶油。
“Cómoestás?”(西班牙语:你好吗?)
“你说啥子?”
另一边,奈布没有想到杰克的行动力会真的那么强。
也许是凯文打来的那个电话刺激到了他们:他说因为警察局里现在收容了一个奇怪的、自称伟大冒险小说作者的多余人士,所以杰克阴影的追踪可能会暂时没那么顺利。简单来说,人手被拖住了。他还发给杰克一份瓦尔莱塔搜到的护士笔录——记载着他出生的事。如那个阴影所说,他一出生时确实没有呼吸,就像是死了一样。之后也是渐渐的才活了过来,他的父母差点以为他是一胎死婴。
凯文似乎还给了杰克另一份资料,但画家没有给奈布看。猜测那份资料要么是和杰克的家庭有关,要么是和自己有关,他有些按捺不住好奇的问对方:
“那到底是什么啊?”
“一个推测,一份实验报告得出的推测。”
“推测?”
“嗯.....是个二十六年前的实验记录,阴影在的那个组织似乎也搞了这次被洛克背叛那边组织弄得实验,不过成功制造出了些什么.....”
“什么?”
“一个变异的Omega,”杰克顿了顿说,“我怀疑.....可能和你的变异症和为什么“他”会把你卷进去会有些关系,但不确定,所以暂时决定还不给你看。”
虽说如此,他还是告诉奈布,试验记录其实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那个变异的Omega袭击了实验人员,然后出逃了而已。杰克说着,指挥着奈布继续往前,一路开进富人西区的城市边陲。我们要找的帮手就在这里。他说着,奈布打量着周围有些没落的建筑群。
“这看起来像是卖不出东西去的商业街。”
“是的,我估计那个家伙经济上应该也很困难,靠着找猫来维持生计吧。”
“侦探?”
“很靠谱,”杰克笑了笑,说,“而且和我算是认识很久了......有些类似于我的叔叔一样的存在吧。”
夜莺把那家伙寄来的信递给奥尔菲斯后,侦探有些无奈的拆开,果不其然发现又是一封找猫的委托书。抱怨着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活,女alpha助手冷淡的回答说“因为除了庄园主外,没有其他人会来找你委托,而他不幸且凑巧的养了许多只顽皮的猫。”
“至少让我找人。”
“您最好先完成手上的工作再说......有客人来了,请您站起来亲自去迎接一下。”
有些不情不愿的挪动脚步,奥尔菲斯走到门口打开事务所的门,刚打算欢迎,就发现那个臭屁的黑风衣小子站在门口,旁边搂着一个长着狼耳朵的少年脸家伙。
“奈布,给你介绍一下,”杰克大声的说,“这是奥尔菲斯侦探,老好人beta,我父亲和母亲共同的出轨对象。”
侦探立刻反手把门重重关上,原地发出一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