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奈布扶着摇摇晃晃的诺顿从深渊里出来时,伊莱还在委屈巴巴的收拾吧台。瑟维先生正在旁边向新踏入社会职场的小服务生介绍各种喝酒比赛,滔滔不绝。职场真是险恶,保镖想,伊莱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喝醉了的诺顿倒是以外的很安静,就是表情有些呆,奈布问他话也不回,直勾勾的盯着路灯的方向看。奈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拉住对方,防止诺顿走着走着就撞上去,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走到半路,诺顿突然开始止步不前,小声嘟囔着抱怨“黑”,说不想继续往前。
“不会吧?”奈布有些无奈的问,“你一个大活人怕黑?”
“唔嗯......”诺顿点点头,居然开始扭头打算往回走。狼人抓着诺顿的肩膀,用蛮力和对方的意愿做对抗。不知道杰克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奈布有些急了,用爪子扒拉住诺顿的脸蛋,把他往自己在的方向转了过来。被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尼泊尔人按住脸,诺顿先是愣了愣,随后像是反应过了什么似的突然清醒了几分。
“松手!”他有些焦急的说,但已经迟了——奈布的手指擦过对方的脸庞,只觉得刮下几道粉尘般、带着化妆品香味的东西来。保镖看见自己变了色的手指尖,抬头看向诺顿。对方左脸上的眼睛下方有几道深色的伤疤,在被奈布蹭去伪装用的粉底后逐渐显露了出来:凹凸不平的、棕红色经络般纠结起来的皮肤,看起来更像是脸上挖去一块后遗留下的伤疤,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造成这样可怖的伤口。
即使是经历过战场的雇佣兵,耳朵上的毛也被吓得竖起。奈布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说着对不起,看见诺顿捂住脸,原地蹲了下去。狼崽发现对方的肩膀在颤抖,急的直摇尾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卢基诺在半个小时前收到诺顿的短信,得知对方可能会喝醉的消息,换了身便于出门的衣服就去酒吧接诺顿。学者本以为自己会在酒吧里捡到发完酒疯后倒在地板上睡觉的伴侣,没想到会在路灯下看到狼人围着捂住脸蹲下的诺顿直转圈,不知所措地安慰着沮丧的诺顿。
奈布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竖起耳朵,祈祷着不要是什么多管闲事的路人。随后他闻到一股爬行动物的鳞片味,发现卢基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学者朝奈布露出一个蜥蜴式的微笑,收回舌头,对他一直帮忙照顾诺顿这事表达了感谢。
“我....额,我不知道他的情况,”诺顿解释了一下现状,颇为无奈的向卢基诺报告,“刚刚我和他说话,他一直没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卢基诺先生,我们现在应该....?”
“不用担心,一般来说,只要带诺顿回家去他就会好一些。”卢基诺让奈布稍微往旁边站一些,用变形的爪子挠了挠脑后的辫子。“虽然有些失礼,但我要带诺顿先回公寓了。萨贝达先生,再次谢谢您的帮助,我们可能要先告辞了,你可以一个人回去吗?”
“我虽然矮,但不是小孩,自己回公寓没问题,”狼人摇了摇耳朵,有些困惑的看着站在诺顿身前的卢基诺,“但你们要怎么回去?”
“嗯....这样——”
奈布看着卢基诺伸出巨大的双手,把诺顿就那样从地上抱到了怀里。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味,诺顿松开手臂,看见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出现在眼前。
“卢基诺?”他小声的问,下意识抓紧对方的衣领。
下一秒,奈布看着蜥蜴人双脚一弯,像是兔子一般猛地跳到了半空中,落在十多米开外,飞一般的跳跃过街道,快速的消失在远方。前雇佣兵惊得一时合不拢嘴,看着卢基诺在地上留下的脚印自言自语到:
“好酷啊!”
回过神来,奈布想着自己既然也变异的这么厉害,会不会也能和卢基诺一样跳那么高。狼崽原地蹦跶了几下,甚至试图用摇尾巴的方式让自己跳的距离更远一些。在他得出了这样做没有卵用的结论后,奈布有些失落的原地蹲下,垂下耳朵,想着自己要是变异的是更厉害的东西就好了。听着卢基诺越跳越远的风声,保镖突然想起了杰克的那番理论,摇了摇尾巴。
“算了....等着和伊莱一起回去吧。”他最终选择抖了抖耳朵,戴起兜帽。
卢基诺抱着怀里的诺顿,看着对方醉眼惺忪的望着自己,苦笑了一下。爬行类的嗅觉感受器主要集中于犁鼻器上,他原本作为人类的鼻子不太灵敏了,却依旧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抱着诺顿,感觉对方身体的温度比平时高,蜷缩在他的怀里,卢基诺像是抱住了一团温暖柔软的篝火。蜥蜴冰凉的鳞片让醉酒后的诺顿觉得舒服,他在对方的怀里翻了个身,用脸贴着对方大臂内侧的鳞片回答:
“二十多杯吧.....有烈酒。”
“喝的太多了,对肺不好....”卢基诺无奈的说,“回去我帮你扣喉咙吐了吧,或者吃点醒酒的药。”
诺顿支支吾吾应了一声,看着身旁忽高忽低的路灯灯光问卢基诺。
“我这样模样吓人吗?”
学者明白对方在说脸上的疤,在落地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高高的跳起来。
“你现在在一只类似哥斯拉一样怪物的怀抱里,”他笑着告诉诺顿,“你觉得那边更吓人?一个小小的烧伤,还是一只远古大蜥蜴?”
诺顿打了个喷嚏,缩起身体。他努力睁开眼睛,望着卢基诺说:
“我不喜欢你叫自己怪物.....卢基诺,你不是....”
“开个玩笑而已。”爬行学家用手抱紧诺顿,“别介意。”
如果因为你是怪物,我就能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话。诺顿抱住自己的胳膊,蜷缩在卢基诺的怀里小声说。听起来就像是.....我是为了自己而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卢基诺....也许事实确实如此,只是我不敢承认自己的自私。卢基诺,没有你的话,也许我已经....
“已经过去的事,再去想象也没用了。”蜥蜴学者说着,让诺顿抓紧自己的衣领,猛地踩在地上,一跃直接跳过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街道,飞过人群和车辆的上空,在他们惊叹的目光之中朝公寓的方向跳去。
“更重要的是现在.....诺顿,你现在我的身边,我也会继续陪着你走下去。”
诺顿抱住卢基诺的脖颈,在对方变异形成的吻边轻轻亲了一下,说。
“谢谢你,卢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