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煦南立刻收起了笑容,道:“你能别老说这件事吗?你可以偶尔说,但不能老是说,明白了吗?我要脸,沐…小…妹…妹。”
沐云蝶听见他这么意味深长的叫沐小妹妹也不生气,听他叫了这么多次也渐渐习惯了,依然笑道:“好啦,好啦,知道啦。”
两人身影渐渐被夜色遮住了形,少顷,两人来到了茅屋小院子矮矮的木门前。
此时天已经黑透,小院子的正屋透过窗户射出昏黄的烛光,沐云蝶道:“看来今天是要住在这里了,明天再接着赶路去林深鹿饮溪。”
时煦南看着沐云蝶道:“你怎么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就一定会让我们住呢?万一她不让我们住咋办?”
沐云蝶看着忧虑的时煦南笑道:“是啊,你说的好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办呢?”
时煦南手托着下巴思考,道:“嗯……我觉得应……”时煦南还没说完就被沐云蝶拽着胳膊拉进了小院子。小院子里圈养着鸡鸭鹅,柳树下有一口老井,井旁放着一个老旧的水桶,院内东西不多显得挺宽敞的,唯一让时煦南喜欢的是院子里的一个竹制躺椅,他看见这个竹制躺椅的第一眼就开始想象自己躺在上边晒太阳的样子。
时煦南看着沐云蝶道:“这竹椅不错,要是能躺着晒太阳挺好,可是咱们这样冒然进入主人家会不会生气,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不会让我们留宿了。”
沐云蝶好似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直接把他拽进了正屋,正屋里坐着两个年迈的老人,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见我们后便站起身来,虽然满头银发但身体还算健朗,满脸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
沐云蝶松开拉着时煦南的手,扑到两位老人的怀里,拉起老人的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爷,奶,我来了,有没有想我呀。”
奶奶笑道:“云蝶来啦,想了想了,快来让奶奶好好看看。”说着用手轻轻抚摸着沐云蝶的头发和脸颊道:“云蝶,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外边受了很多苦啊?乖孩子,快坐,快坐。”
沐云蝶道:“哪有受什么苦啊,我天天在外边游山玩水的,开心来来不及呢,不用担心的。我还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呢。”
沐云蝶回过身来看着时煦南,对两位老人说:“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海云城来的时公子,时煦南。今日恰巧路过这,看今天天色已晚就把他带过来留宿一晚。”
两位老人看着时煦南,脸上笑的乐呵呵的,就像看自己的孙子一样慈爱,道:“这位时公子长得真俊俏,不要嫌弃我们真个茅草屋就好。”
时煦南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阿爷阿奶留我一晚,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奶奶笑道:“那今晚你就和我的孙子睡在西屋里吧,看样子你比他大不了几岁,你们应该会聊得来的。”
沐云蝶道:“对了,奶奶,我这一进屋就没看见柳北辰,他去哪了?”
爷爷道:“我今天叫这小子上山采草药,回来就说累,天刚黑就回屋了。”
奶奶道:“他明早起来要是知道你今晚上来了,指不定有多后悔早早回屋呢?时公子我们家就这几间房子,你就和我孙子将就在一屋,委屈你了。”
时煦南道:“哪能说委屈呢,多谢阿爷阿奶留我。”
沐云蝶笑着说:“爷爷奶奶,我回东屋睡觉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奶奶很久没见沐云蝶亲的紧,非要跟着沐云蝶去东屋给他收拾被褥铺床,沐云蝶拗不过只好答应。
时煦南双手作揖表示感谢,再次道了声谢,便也退了出来。
时煦南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好奇,便在院里问沐云蝶,道:“你看起来跟阿爷阿奶很熟啊,你早就打算我们今晚在此留宿?怎么回事?”
沐云蝶见他奇怪便道:“嗯,当然是早有打算,不然你住在这荒郊野外?这不是我的家,我两年前来药王谷的时候遇见柳北辰被成百上千的毒蝎围困,就帮他赶走了那些毒蝎,当时他的爹娘都被药王峰的毒物给毒死了,这唯一的孙子被我救了之后爷奶非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对我如亲人一般,而我经过这里都会来着住两天,看看二老。”
时煦南十分惊奇道:“原来如此,嗯?两年前?你才多大啊?你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豆蔻年纪,两年前竟然出来闯荡江湖,还驱退成百上千的毒蝎救人于危难之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时煦南说完竖起了大拇指,深表佩服。
沐云蝶道:“这位时公子,明天让爷爷给你看看眼睛吧,我哪里豆蔻年纪了?我已经十八了,两年前就从家里出来了,其间被我爹抓回去几次,也打了几回,最后还把我关起来,但我不想事事被他安排,所以还是逃了出来。”
时煦南没想到面前这个脸庞稚嫩常常开怀大笑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沉重的故事,心里对她泛起了一丝心疼。
时煦南心思敏感,看出她表情有几分忧伤,心里想要安慰安慰她,他的手轻轻抚上沐云蝶的瘦薄的肩头,沐云蝶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回过头却‘啊啊’叫了一声。时煦南在她后面做了一个鬼脸,沐云蝶被吓得一激灵,连连抬手去打时煦南,时煦南见小伎俩成功后笑得合不拢嘴,沐云蝶看他笑的如此灿烂也跟着笑了起来。
沐云蝶食指放在唇前,道:“嘘……嘘……”
时煦南靠近一步道:“嘘什么?什么嘘?”
沐云蝶翻了个白眼道:“滚一边去,你虚,哪都虚。”
时煦南一耸肩,收了笑声道:“我知道,大家都要睡了,我小声点。”
时煦南看着沐云蝶的笑容,轻声道:“现在好些了吗?”
沐云蝶一愣:“嗯?什么?”
时煦南一本正经,轻声道:“心情,心情好些了吗?”
沐云蝶也看着时煦南,两双眼睛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沐云蝶道:“嗯,好多了,谢谢你啊。”
时煦南道:“好多了就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林深鹿饮溪呐。”
沐云蝶应了声便会东屋休息了。
时煦南把白灵安排在茅草棚子里,摸了摸它的头,道:“乖,今晚你就先在这睡,你是不能进屋的,委屈你了,听话啊。”
时煦南要去西屋和柳北辰一起睡,心道“柳北辰不知道睡了没,也不知道柳北辰会不会介意我和他一床啊,他再有什么怪癖.....我得保护好自己。”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老木门年久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时煦南觉得很刺耳而且说不定还会把柳北辰吵醒,他手上的力道便有轻了几分,动作也缓了一点。时煦南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柳北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时煦南长舒一口气,轻轻的躺在了床边。躺下之后,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就这样半边身子悬空着睡着了。
清晨,薄雾还未消散。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你谁啊?你怎么躺在我床上?你给我下去。”
柳北辰早上醒来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搂着自己,心中大惊,一脚就把时煦南踹了下去。
时煦南一脚被踹到地上,连带着打了好几个滚,洁白的衣服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脚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脸懵的问到:“谁啊?谁踹我?”
床上的柳北辰已经坐起来穿好了鞋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以一个奇怪姿势躺在地上时煦南,大声质问道:“你谁啊?躺在我床上干什么?”
时煦南缓了缓神,用刚睡醒时那种糯糯的声音道:“哦,柳北辰啊,我还没睡醒呐,咱们一会再说好不好?”
柳北辰心中疑惑万千道:“兄台,你是不是睡错地方了?谁跟你一会说啊?”时煦南在地上翻了个身接着睡去了。柳北辰试探性地用脚踢了踢时煦南,时煦南一动不动。
“还真是睡着了?”柳北辰愤怒的用力踢了时煦南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了时煦南的腰上,比刚刚踢在屁股的那一脚疼不知道多少倍,他一下睡意全无,‘是可忍,熟不可忍’,怒火噌噌噌的涨起来。
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道:“你踢什么啊?不都和你说了嘛,一会说,一会说。你想干嘛啊?我爱在哪睡就在哪睡,我搂着你睡是看得起你,不识好歹,我看你就是欠揍。”
柳北辰也不甘示弱,大声吼道:“我不是好歹?我欠揍?你找死!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爬到我的床上,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时煦南从腰间抽出碧海潮生扇,指着柳北辰吼道:“你说什么,你个臭小子,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着一扇子就打在了柳北辰的胸脯上,柳北辰一个踉跄向后退去,时煦南又用手揪住柳北辰的衣领,有用力一甩把他摔倒在门口,紧接着一脚把他踢到院里。
沐云蝶听到院子里似乎有打斗的声音,梦中惊醒,赶忙穿好鞋子跑到院里,看见柳北辰躺在地上。
柳北辰爬起来挥拳打向时煦南的白皙的脸,时煦南用扇子毫不费力的拨开了柳北辰的手,并一脚踹飞了柳北辰,柳北辰在地上滑出去好一丈远。
时煦南的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柳北辰吃力地爬起来,用手捂着肚子,恶狠狠的看着时煦南,明显一副‘我打不过你,但我还想弄死你’的表情。时煦南缓缓打开折扇,在胸前轻轻扇了几下,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发梢轻轻飘起,他就静静的看着柳北辰,然后....挑了挑眉。
柳北辰看到他这个‘你打不过我,又干不掉我’的得意样子,心中愤恨至极,这是明显是在挑衅。
他抓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的朝时煦南扔去。
时煦南脚尖轻点,在空中转了两个圈便落在了房顶上,继而又从容的在胸前连扇几下。
柳北辰转身抓起门后的木棍,朝时煦南的方向奔去,面目狰狞,像是要把时煦南一棍子打死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