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用送了，不用送了，你们继续玩。”
“我的，我的，这不是家里突然有事嘛。”
“哎，小惠，看着点背后，杯子要倒了。”
“罗强，你让让别人女孩子嘛，惹哭了你还得负责。”
“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砰！
吸，呼。
『门外和门内果然是两个世界。』
夜希安深吸一口冷空气，然后打着哆嗦呼出之前室内的暖空气。
他紧了紧自己的牛仔外衣，迈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此时此刻冷清的街道，若隐若现的月光都让他觉得格外的舒坦，他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但也很享受独处的时光。
有人觉得城市高楼林立，就像是钢铁森林，他却不认同这个观点。
他觉得这是一个舞台，一个脆弱但是很有美感的舞台，人们在上面表演，获得掌声，然后谢幕，仅此而已。
『抒情？那是艺术家们该干的事』
就在夜希安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时，偶然间的一瞥，他看到一家店铺的卷帘门前摆着一个破旧说书台，插一旁的旗子早就只剩几片深色的布料。
台子后面正中央坐着一位老先生，双目紧闭，面容枯槁，那蜡黄色的手指按在被风吹动的本子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目中怪异的场景让夜希安脚步放缓，然而没等他瞧个仔细，只听到那老先生眼都不睁一下地说了一声：“坐。”
这时他才发现台子前也有一个凳子，深褐色，不高不矮，离这最近的路灯也有一段距离，正好像是给它抹了一层灰。
“老先生，您在跟我说话吗？”
夜希安回了一句，看了一眼周围，默默走上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也没管上头脏不脏，然后接着搭话：“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晚了，您还在这，难不成是有急事？”
距离的拉近让他更能看清眼前老人的面庞，稀疏的白发散落在脸颊旁，脸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其中一道左眉到鼻梁骨的伤痕最为显眼。
“你害怕听恐怖故事吗？”
“还好。”
“那好，你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周围的风更急了，吹得纸页哗哗作响，夜希安微微蜷缩身体，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别墅里正在筹办美食品尝大会，别墅的主人邀请了他的朋友们来参加宴席。”
“最先来到别墅的是一位苗条的女士艾，然后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最后是一名青年带着一个小家伙到了宴会厅。”
“别墅的主人热情地欢迎了各位来宾，宣称这次的美食里面有大家期盼已久的点心猪，但是那猪还没有烹饪好，大家需要先玩游戏选出合适的人选去烹饪。”
“戴着面具的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带着空肚子来的，谁也没想到还得亲自下厨。”
“‘不用担心，先生女士们，我们就比讲笑话好了，谁的笑话没有人笑，那么那个人就去烹饪，如何？’别墅的主人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将大家请上餐桌。”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甜腻的香味勾动着众人的味蕾，在一个人带头的情况下，众人纷纷抓起点心往嘴上拍，每个人的面具上都沾满了奶油。”
“‘那么，从我开始吧。’别墅主人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讲述了他遇到一个傻子，然后他把傻子卖了傻子还替他数钱的笑话。”
“餐桌旁的其他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出面具回响在宴会厅里。”
“见此情形，别墅的主人摸了摸自己脸上冰冷的面具，轻轻调侃了一句：‘哦，先生女士们，看来我这个主人不需要亲自下厨了。’”
“众人又接着笑了几声，等到场面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位苗条的女士才缓缓站了起来。”
“她一边拿餐巾擦拭着面具，一边装作调整服饰那样把裙摆往下拉了拉，在做完这些后，她挺起胸膛，身体前倾吸引众人的目光。”
夜希安听得很入神，丝毫没有发现老先生手下的本子正在剧烈地颤动。
“那位女士讲的是一只绵羊在狼群里长大，最后成为厌食症治疗医师的笑话，她的笑话显然比别墅主人的笑话更加讨人喜欢，因为她才讲到一半大家就都捧腹大笑起来。”
“女士拈起裙摆微微颔首下蹲回礼，大家想要怂恿她再来一个笑话，她却转开了脑袋，脖子早已染上了娇羞的粉红色。”
“见怂恿无果，那对双胞胎兄弟站起身，壮硕的体格在此时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先是用具有威胁性的眼神扫了一眼旁人，然后开始讲笑话。”
“他们讲得是一只猪参加篝火晚会，结果自己被做成了主菜的笑话。”
“这个笑话只被讲到了四分之一的部分，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那对双胞胎兄弟得到反馈后没有继续把笑话讲完，他们直接坐回到位置上等待游戏的结束。”
“等到大家都平静下来后，那名青年坐在位置上开始讲笑话，可是在他只讲了几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更有口哨声和掌声不绝于耳。”
“他摊了摊手，现场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最后一个家伙身上。”
“那家伙放下甜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我曾经很羡慕大家的脸白，但是当我看到你们的肤色跟我其实差不多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们白长脸了！’”
“现场寂寂无声，在那家伙眼中，笑话收获的只有一张张无动于衷的脸，以及一双双冰冷的目光。”
“‘额，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那家伙咽了一下喉咙，略有些紧张地说出第二个笑话。”
“‘我曾经很羡慕大家那挺拔的身姿，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我能跳起来打到你们的膝盖，而你们需要趴着才能打到我膝盖。’”
“哪怕加上了滑稽的表情，结果还是一样，大家僵硬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好吧好吧，我去烹调，那么猪在哪里？’”
“‘我记得猪最喜欢待在有镜子的房间里，你去找找镜子总能找到。’别墅主人招呼了一下仆人，一把尖锐的厨刀被摆到了餐桌上。”
“‘好的，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那家伙跳到地面，一步一步地离开宴会厅，而餐桌上的众人似乎玩起了新的游戏。”
“一楼、二楼、三楼，这些楼层的所有房间里都没有镜子，无奈之下，那家伙向仆人询问了镜子的下落。”
“‘地下室有镜子，上宾。’仆人冷淡却又有礼貌地回应道。”
“那家伙顺着楼梯下行，看到了地下室的门半开着，推开门，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危险的工具，天花板上悬挂着勾链，而房间的角落竟然摆着一面不该在这的小镜子。”
“一眼望去，房间里没有其他生物，那家伙就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翘起的鼻子，耷拉的耳朵，沾满奶油的嘴唇、短小的四肢和臃肿的身体，一身西服撑得满满当当。”
“‘嗯，衣服没有乱。所谓的猪能躲到哪里去了呢？’那家伙正喃喃自语，突然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是短促的嚎叫声传出门外。”
“很快，烹饪好的点心猪就被端上了餐桌，大家摘下面具，听着优雅的音乐，用刀叉品尝这道期待已久的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