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未婚夫？”胡居理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
“陆晞霏学姐家境优渥，自然会有几个交往密切的世家，陆学姐小时候便和临家的二少爷关系亲近。两个人作为青梅竹马共同成长起来，大人们都认定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提前为他们安排了未来的婚姻。”
“你是说娃娃亲？现在还有人玩这一套？”
“只是比较常见的家族联姻罢了，当时也没有敲定，只是家长们口头上的应允。”左迁说，“事情发生转变是在高中的时候。”
胡居理抿抿嘴，他对家族联姻不太了解，不管是胡居理还是三方都是世代穷人，想象不到贵族人家是怎么玩的。
“他们从小玩到大，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有时候陆学姐要跟着她母亲到参加钢琴全国巡演，临少爷也会到世界各地进修，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感情上也逐渐疏远。
“直到有一天，两个家族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暑假的马尔代夫之游，主要是为了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可那一次旅行出了事故，家长们只知道临少爷回来就送进了急诊室，陆学姐也受了伤，但只是轻伤。她说是临少爷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但家长们问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知道。
“经过抢救和休养，临少爷身体恢复了，他同样也说不出在马尔代夫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陆学姐在这个时候是喜欢上了临少爷，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家长们自然很欣喜，按照意愿给他们订了婚。
“可没过多久，陆学姐想要取消之前订下的婚约，态度坚决。陆家甚至不声不响地搬离了原来的城市，给陆学姐安排了转学，才来到红塔山学院。陆学姐可能是发现了临少爷的什么秘密，所以才提出悔婚。但临家没有接受，如果陆学姐在毕业之前没能找到一个能让临家心服口服放弃婚约的对象，她就只能回去完成这个婚约。”
末了，左迁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一年前的你，是有机会的。但现在的你，我只能说桑少比你更适合。”
他说得其实没错，以前的胡居理有天才学霸的光环，他甚至可以被认定为超能力时代的杰出人物代表。
陆学姐挽着他的胳膊带到临家面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那临家也只能说“真是凤凰攀高枝，我们临家输得心服口服”。
现在？现在胡居理敢出现在临家的面前，也会被临家的管家一把拦住，“哪里来的穷鬼？这里是私人府邸，要饭去隔壁那条街。”
左迁说：“我知道你和陆学姐关系不错，你可以上去阻止桑少，把他的玫瑰花踩烂，这些都可以做。但明天陆学姐就正式毕业了，你有把握在今晚给她找到合适的对象吗？”
胡居理挑挑眉：“你这么说你老板没关系吗？”
“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和你也是，我只是你们誓约的中间人，不受任何一方约束。”
胡居理撇撇嘴：“你说了这么多，我怎么知道真的假的？万一你只是编一段话骗我别去打扰桑少表白呢？”
“我没有骗你，因为给陆学姐和临少爷做婚约的，正是我的父亲。”
胡居理睁大眼睛：“你是说……”
“没错，他们的婚约关系和你与桑少的债务纠纷一样，都是受【青莲附心印】监督的誓约。若没有双方同意取消誓约，誓约将始终有效，任何一方违背都会遭到严厉的处罚。”
三方则是插了一句：“在当今时代，一般结婚的男女都会找类似的誓约超能力来见证他们的婚姻。因为当代人对婚姻充满了不安全感，所以这种誓约能力在婚介所和民政局很受欢迎，它可以同时约束男女双方，防止他们背叛彼此。”
胡居理还是怀疑：“能有什么处罚？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吗？”
左迁却点头：“天雷还只是其中一种。我曾经和我的室友定过一个简单的小约定，他骗了我，结果他从此人间蒸发，再也没人见过他。”
依然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如此惊悚的话来，胡居理直觉得后背发冷。
胡居理看着台上的陆晞霏，在聚光灯之下，她的美丽纤毫毕现。
她很苦恼，就像是受困于人间的美丽天使，每个人都在对着她欢呼或者用闪光灯拍照，却没有人关心她怎么飞回天堂上。
这是一个逃婚的女孩，她从比胡居理优秀一百倍的临少爷身边跑开，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有资格朝她伸手，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胡居理忽然呼吸一滞。
在聚光灯之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印记，就在陆晞霏的右肩头处，他居然之前都没注意到。
一枚青莲，静静地贴合在肌肤上，仿若随着呼吸而缓慢盛放。
左迁没说谎，陆晞霏的确是受【青莲附心印】监督的守约者。而桑少的手掌虎口处也有一道青莲印，那是和胡居理之间的誓约证明。
胡居理想到了什么，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在确定自己的怀疑。
他说：“一个人会不会同时受到两次【青莲附心印】的约束？”
左迁笑了，笑得很明显，很开朗的笑容。他像是很高兴胡居理这么问，仿佛胡居理终于提到了问题的关键。
“答案是不会的。”左迁说。
“不会你笑那么开心干嘛？”
左迁一愣：“我以为你终于明白了，桑少在完成和你的债务誓约前，不能和陆学姐立下新的婚约……不然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哦，我只是在想如果没还清桑少的钱又欠了一笔新的，不会又给我身上种一颗青莲吧……等等，你刚说什么？”
这两人的思路压根没有在同一个频道上，胡居理想的完全是别的事。直到左迁自己说透，他才如梦初醒。
“不能立下新的婚约，是什么意思？”
左迁点点头：“即使桑少今天告白成功了，他也必须等你把钱还上后才能和胡学姐订婚。简言而之，你不还钱，他就结不成婚。”
胡居理大为震惊：“那他发什么神经一定要和我定誓约？这不耽误他自己吗？”
左迁微笑：“因为他不知道。”
“啊？”胡居理更惊诧了。
“我是受父亲的指使来红塔山学院的，主要目的就是观察陆学姐的誓约履行情况。但让我来红塔山学院最大的原因不是她，而是你，胡学长。”
“我？”
胡居理有些发懵，这话题是怎么聊到他身上去的？
“红塔山备受瞩目的优秀毕业生，全国交流赛冠军，谁会不想多了解一下这位超级天才呢？知道陆学姐可能对你芳心暗许时，我可是一直在默默为你打气加油的呀！可惜你那时候不近女色，学姐和你在自习室留到深夜你居然只想着学习，学姐和你走在满天枫叶飘落的街道你居然还在背哲学理论，学姐和你逛商场你居然只看学习用品！真是让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呢。”
“喂喂，跟踪人也太变态了吧？”
胡居理直冒冷汗，眼前这个家伙突然用一副“我是你的粉丝”口气说话，还说什么一直在为他默默加油，这话怎么总觉得瘆得慌呢？
“没办法，谁让学姐是我家的客户呢？桑少找到我是之后的事情了，知道誓约对象是你后，我可别提有多开心了！连超级天才都是我的客户呢！”
他虽是这么说，可他脸上能表现出最大的喜悦就是微笑，已经是他嘴角上扬的最大弧度了。
这种笑容搭配上怪里怪气的腔调，让胡居理始终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听得他恨不得掀桌子。
“你明知道桑少喜欢陆晞霏要表白，还故意隐瞒，让他和我定下誓约。是有何居心？”胡居理警惕地盯着他。
“我能有什么居心呢？”左迁说，“我是在支持你呀学长，现在的你确实不行，但只要桑少还没结婚，你不就一直有机会……把属于自己的女孩抢回来吗？”
左迁的神情忽然变得阴森起来，眼底藏着寒意，嘴角泛着血腥的气息。
胡居理心说你想多啦，那不是属于我的女孩，她属于天空属于清风属于大自然都不属于我。
他刚打算婉拒左迁，后背却人撞了一下，他往前踉跄了几步，还是左迁及时扶住了他。
胡居理感到一股冰冷的液体洒在了他的身上，回头一看西装后背已经湿透了。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咦？”撞人的家伙还在道歉，一抬头和胡居理对上了眼神。
胡居理转过头去。
“哎！”对方拉住他，反复看清了胡居理的脸，“哟！这不是胡学霸吗？怎么跑这来了？这可是毕业生舞会啊！你是毕业生吗？”
身边立马有人看过来，认出胡居理后也开始搭腔：
“什么毕业生呀，傻吗？人家就不能是给毕业生表演节目的吗？”
“你才是傻，你忘了他刚被校长宣布开除么？”
“哦！怪我怪我！”那人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我记忆太差了，简直和胡学霸一个德行了嘛！还好已经毕业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也要留级了呢！”
“哈哈哈哈哈！这都能记错，你先自罚三杯！”
这种场合总是不乏凑热闹的人，边上瞬间就递出来三杯啤酒给他。
那人接过酒杯正要喝，忽然又说：“我想起来了！胡学霸不是来表演节目的，之前和他在一起的女孩还在狂吃自助餐呢！他们就是想在离校前再蹭一顿免费的饭罢了！”
又有人说：“舞会的自助餐是给学生免费的，他们两个凭什么吃？”
“什么话！”端着酒杯的人怒了，“看不起我超级天才胡学霸？人家拿全国第一名的时候你连什么是超能力都不知道呢！”
他端着酒杯过来，满脸堆笑：“胡学长，别听他们的。来，这杯酒也给你，免费的，随便喝！”
胡居理没有接，他只是在想平时怎么没看出来这群人这么戏精？浑身都是戏啊！
他本来还打算说：“不就是个自助餐吗？老子吃了多少出多少就是，谁在乎免不免费？老子就是来看看你们毕业舞会能办成啥样！”
这么豪气冲天的话脑子一热就能脱口而出，但胡居理瞄了一眼角落里的黎哀，鉴于她吃光的餐盘叠起来比她人都高，他就不得不思忖再三，这句话说出来的结果可能又是一笔巨额债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