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震撼在历史的天空
——高有鹏长篇历史小说《猛虎权臣袁世凯》的文化魅力王立群
初识高有鹏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那时,他刚从外地以人才引进的名义来到文学院,我们成为同事。此后,便结缘成为能够推心置腹的好友。高有鹏是一个传说,有许多感人的故事。听说他少年时代就发表文学作品,大学时曾发表几篇论文,本来可以到社会科学院作专门的学术研究,毕业后却到了最基层,又一步步从乡里到县里,从县里到地区,再从地区到省里,一路摸爬滚打,做得有声有色。人常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风雨何以见彩虹——都是在讲自强不息、天道酬勤。有鹏确实是这样,他是一个硬汉子,经历了许多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与坎坷,十年九病,在遥远的乡村间那所当年的“五七干校”仍然坚持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硬是从布满荆棘的人生旅途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现在的高有鹏牛气冲天,高呼《保卫春节宣言》,在海内外沸沸扬扬,引起一片热议与呼应,大年三十,他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讲述《过年》。他是相当于长江学者的特聘教授,一个人咬着牙埋头写出三百万言的《中国民间文学通史》,写出数百万言的长篇历史小说《清明上河》系列,这需要多少勇气和精力!
高有鹏在中央电视台讲演《过年》时,我是在场者,亲耳听他讲演,看他讲得神采飞扬、酣畅淋漓。我用心听着、琢磨着,为我后来讲《史记》中的刘邦、项羽、秦始皇打下许多腹稿。讲演结束,许多人争相与有鹏合影,而我在一个角落里为他拍照片;在现场,我们两个第一次合影,留下珍贵的纪念。我为有鹏感到光荣和高兴。从此,我们成为“坛友”,是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聚首的好朋友。
人生有许多事情可以忘记,对于好朋友,常常有不少事情成为难以忘怀的记忆。传说中的有鹏有三个惊人之处:一是酒量大,一是度量大,一是能量大。敢作敢为,不计仇隙,许多难分难解的事情,人家高有鹏或装疯卖傻,或顺水推舟,哈哈一笑,一切化了。有两件事情成为传说中的传说:一是那年我迁新居,告别了一住十几年的破楼,大家为我庆贺,一群朋友在我的新家聚会。当时,我没有太多的好酒,只有两瓶五粮液,先拿出来放在餐桌上,一个朋友向高有鹏挑战,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很快把这两瓶酒喝了个精光。那个朋友喝多了,当场离席,人送他到了自己家的楼下,他却非要人喊来出租车要回家。此时的高有鹏仍然谈笑风生,继续与朋友们吆五喝六。这件事成为我身边朋友们讲不完的故事。还有一件事,是高有鹏与朋友喝醉了酒,在家属院散步,面前有一尊百斤巨石,他高喊着“你们谁搬得起”,大家都笑起来。谁知他高有鹏一弯腰,抱起巨石,放在路中央。第二天,家属院里人声喧哗,都喊着一块巨石挡住了道路,车辆没法通过;物业喊来几个民工,费了许多力气才把石头抬走。这是笑谈、是美谈,说高有鹏是一个十分率真的性情中人。但是,也不要以为高有鹏是一个粗鲁人,看人家在长篇历史小说《清明上河》中写那些斗智斗勇的细节,刻画历史人物如此精妙,描绘社会风俗画面,或如行云流水,或如琳琅满目,都是那样惟妙惟肖、细致入微。更不用说高有鹏研究历史文化的考据文章,在汗牛充栋的历史文献中寻找文化发展变化的蛛丝马迹,那种严谨与细致,真是少见。有鹏是一个极其勤奋的人,是一个性情奔放豪迈的人,我读过他许多文章,发现他特别喜爱引述高文先生的《咏黄河》:“春天势压大江雄,流贯神州疾似风,养育儿孙逾万亿,不辞辛苦不言功。”这是一种气势,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品格。研究历史,把握历史,需要走出自我。
高有鹏观察力很强,非常敏感。有一次,他同我谈起我申报特聘教授的事情,令我十分惊诧。因为这件事情很少人知道,我连对自己家人都没有说起。我长期被边缘化,遭受冷遇,只有埋头做学问,不敢与人争什么高低上下;高有鹏是一个有心人,他为我的一本书写评论,特意写上“你别看他如今非常风光,撩起衣裳看,其实也是满身伤疤”的话。在这一点上,他与山东大学的马瑞芳教授有许多共同之处,所以能够既做好学问又写好文学作品。文学创作需要天分,需要才情与热情,更需要超众的信念、意志、品格。有鹏常常讲,做人要像森林一样共同生长成参天大树,他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一个写出巨著的人,有着巨人的品格。
高有鹏研究袁世凯这样一个十分复杂的历史人物,据说在大学读书时期就已经开始,积累了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有许多新发现。他不仅查阅大量文献,还作了很多社会调查,做了许多口述史的工作。他走遍中原地区所有的县,亲身考察了全国五百多个县,走过许多崇山峻岭,这是他创作长篇历史小说得天独厚的地方。晚清至民国时期风起云涌,有许多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出现了一大批文化巨匠,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我主要研究古代文学,作山水研究、《文选》研究、《史记》研究,并不熟悉袁世凯和他的时代。但是,我理解刻画袁世凯“这一个”历史人物典型形象的作者高有鹏这个人,相信他有创作《清明上河》的经验,一定能够写出一片新天地。不久前,有鹏送给我他的新作《猛虎权臣袁世凯》,直接感受到他“□□袁世凯”的震撼,谈论袁世凯的功过是非,紧紧抓住历史真实这把钥匙。特别是他论述袁世凯诗歌,论述袁世凯对宪政、新军、实业、教育等问题的理解与把握,论述袁世凯与孙中山的复杂联系、袁世凯与日本人的纠葛,尤其是袁世凯如何在生命垂危时为自己怒写“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华再造共和”的挽联,有许多感人、启发人之处。的确,历史有许多被误读的地方,而真实是历史学的生命,应该还历史以本来面目。所以,我们不能仅仅从观念出发,应该讲证据,充分重视历史的本来面目。
有鹏是一个描写社会风俗的高手,他熟稔文献典籍,曾长期研究传说故事,善于发现,他笔下的袁世凯就不会再是人云亦云、千篇一律的庸人和罪人。当然,所有的历史都具有当代性,是当代人的历史,包含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认同与选择。有鹏说,他无意于故作惊人之语,不是刻意追求为历史人物翻案或做什么危言耸听的正名,而是要写出时代的史诗,引发人、感染人去更深入地思索,在历史这面明镜前看清自我、看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