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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色的尾巴

一场冻雨洒在木桥集的长街,让原本就稀疏的人群愈发的稀疏了,街边的商贾们都早早的收起了摊,长街寂静到无声,唯有饮夜楼的飞檐上停驻着几只雪候鸟,在用翅膀扑棱着风的寂寞。

长街的尽头,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走的很慢,似乎并不着急,马夫也不催马,仿佛这匹马被当作了一头驴。

马车停在了饮夜楼门口,饮夜楼如同一个带着磁场的地方,无论是谁来了,总会被吸引到此。

马车人下来一个人,一个黄裳直缀的青年人,腰间挂着一柄蝴蝶刀,刀鞘上镶着西域的各色宝石。

他走进了饮夜楼,干瘦的掌柜在柜台里算账,跑堂的伙计跑的两脚不沾灰,今天这里有很多客人,几乎所有的八仙桌都坐的满满当当,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客官,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小店坐满了!”

掌柜的虽然低着头,余光却瞥见了他。他嬉笑着道:

“这是谁家的姑娘出嫁?还是谁家的儿子中了举?好不热闹呀!”

掌柜的依然没有抬头。

“没有姑娘出嫁,更没有人中举!”

“那是?”

“有人请客!”

青年人笑的更开心了。

“谁请的客啊?这么阔气?不知道有没有请我?”

掌柜的终于抬起了头,哭笑不得道:

“死先生请的客,请了整个木桥集的人,今天来者皆是客,这木桥集大大小小的酒楼都被他包下了,酒钱全算在他的账上!不过我们这实在是坐满了,要不客官去别处看看?”

青年人愈发的好奇。

“死先生?这个人的姓还真奇怪,不管他请不请客,我都不走,因为我就看上这家酒楼了!”

掌柜的大笑:

“哈哈,那客官你可要耐心等着,我们这的客人,一般都趴在桌上过夜!”

青年人用手指了指大厅,佯装疑惑道:

“那一桌明明只坐了一个人,你却说坐满了,难不成看不起我这个外地人么?”

大厅东北角的棺材边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虬髯大汉,尽管头发几乎遮住了脸,但还是掩盖不住他纵横交错的伤疤。

桌上除了四盘牛肉外,还有三个空酒坛子,另外还有一柄鬼头刀,没有刀鞘,刀口冲外。

掌柜的轻声道:

“这样一位客人,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共处一桌……”

话还未说完,就被黄裳青年人打断道:

“无妨,我愿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坐在了那大汉的对面,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他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高呼道:

“给小爷上两壶酒,两盘牛肉,再来一盘腰花!”

大厅内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解下了腰间的蝴蝶刀,无意的将刀压在了那柄鬼头刀上。

大汉依然在大口喝他的酒,吃他的牛肉,好像并不在意。

“很精致的刀!”

大汉瞥见那柄刀,赞叹道。

“精致的刀不一定是好刀!”

黄裳青年答道,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叙旧。

大汉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那什么样的刀才算得上好刀?”

黄裳青年浅笑道:

“能杀人的刀!”

大汉道:

“刀能不能杀人,关键在于使刀的人,而不在于刀!”

黄裳青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点头道:

“不错!不过一柄好刀,能够让人更具有自信!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比的不是武功,而是谁更自信!”

大汉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狻猊般醉意熏熏的望着他道:

“那阁下的刀如何?莫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

他着实想不到面前这位粗狂的大汉,说起话来竟如此委婉的一语双关,不过黄裳青年并不生气,他笑道:

“刀不是,但人是!”

大汉否认道:

“我的看法刚好与你相反,我倒觉得你的人不是败絮,但刀是!”

“哦?阁下何出此言?”

大汉的酒倏然醒了,他抬起了头,扭了扭脖子,露出了他那满脸沟壑般的伤疤,笑道:

“能让霸刀段一刀心甘情愿为马夫的人,恐怕天下也只有上官氏族的信少爷了!信少爷又怎么能是败絮呢?但你的这柄刀却华而不实!所以我说它是败絮!”

饮夜楼外,马夫抱着一柄雁翎刀背被靠在车轼上,一言不发。

上官信道:

“阁下看人的眼力实好,看刀的眼力却一般,我这柄刀可不是败絮,而是杀人的利器!”

他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犹如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打了一个炸雷。

大汉面无惧色,冷笑道:

“刀鞘再精美,也只是刀鞘!刀鞘不能杀人,所以刀鞘是多余的,一决生死的时候,拔刀的人总归慢一些,只有无鞘的刀才更快!”

“是么?”

大汉点点头,自信的望着桌上那柄无鞘的鬼头刀。

空气陷入了极致的安静,大厅里所有的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碗筷,默不作声。

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好似暴风雨之前的海面,平静到只能够听见息息风声。

骤然,木桌已被掌风震碎,酒坛、碗、碟碎了一地,两柄刀已回到各自的手中。

大汉双手握刀,刀锋直劈上官信的面门,而上官信的蝴蝶刀却并没有出鞘。

刀锋离额头还有半寸,刀却不动了,一根筷子抵住了刀口,他只用一根竹筷竟卸掉了这千钧之力!

竹筷如何能卸力?

原来他刀鞘上镶的宝石竟少了一颗。

那颗宝石去哪了?

已经切入了大汉的咽喉。

大汉的脸上血色全无,五官已经扭曲狰狞,圆瞪的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他至死仍然不敢相信。

“永远不要轻视一柄刀,不只刀锋才可以杀人!”

可惜大汉永远也听不见这句话了,他伏倒在地,伏倒在他的脚下,咽喉中开始流出鲜血。

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厅内所有的宾客都面带微笑的望着他,感觉像是刚刚看完一场绚烂的焰火表演。

这是一群什么人?

一群将杀人当作表演来看的人。

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一个摇着折扇的人,是死后生。他从马夫的面前走过,马夫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信少爷好快的手法,不知那大汉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你却要了他的性命?”

上官信坐了下来,可他的面前已没有桌子。

“他看不起我手中的刀,也看不起有鞘的刀!”

“就为这个?”

“刀是不容亵渎的!”

死后生点点头道:

“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他是白乐天的最亲信的手下,商洛三刀客之一的秦武!”

上官信非但不吃惊,反而笑道:

“身为刀客却不懂得尊重刀,他实在应该死!”

死后生盘旋着手中的核桃,这是他新换的核桃。

“那你该不该死?”

他的话锋突变,既严厉,又直接。这句话说完,门外又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个人,戴斗笠的人。靠在车轼上的马夫依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上官信坐着一动不动,因为大厅内有数十双眼睛盯着他。他笑道:

“不该,也不想!”

“不想死的话,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龙渊剑交出来!”

上官信一脸疑惑:

“剑?上官氏族的人都死在了你们魔教手上,你在问我要剑?”

死后生笑道:

“是你调包了萧湘雨的剑,还敢在这装傻?”

上官信冷冷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来木桥集并不是为了龙渊剑!”

“哦?那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的斗笠人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死后生和上官信都很惊奇,在不约而同的望着他。

“他是为了找他的妹妹上官凌儿!”

此言一出,上官信目光转向了斗笠人,动容道:

“你知道她在哪里?快说!她到底在哪里?”

斗笠人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死后生道:

“这确实是一出编排好的大戏,他将剑带回三门峡交给了上官雄,却又来洛阳木桥集找妹妹!”

死后生看着上官信笑道:

“看来只有抓住你,才能去你爹手上换那柄剑了!”

上官信额上的青筋已现,握刀的手在瑟瑟发抖。

他的马夫依然守在门外,一动也不动。

“我再问你一次,我妹妹到底在哪里?”

他恶狠狠的盯着斗笠人。语气中带着阴冷而又愤怒的杀气。

斗笠人不屑一顾道:

“你的妹妹已经死了,杀死你妹妹的是白乐天的人!但你却不能死,因为留着你才能去找你爹换剑!”

上官信勃然大怒,蝴蝶双刀已经出鞘,旋舞的刀花直扑斗笠人而来!

斗笠人的剑并没有出鞘,只见他掠地而起,巧妙的避开刀花后,凌空一脚蹬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官信如同被遗弃的死鱼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众人疑惑之际,上官信倒地的身体倏然化作一股五色的浓烟,蔓延在整个大厅,腥臭而又刺鼻。

死后生随即用折扇挡住了口鼻,惊叹道:

“好一个物换星移!”

众人冲出了饮夜楼。

门口的马夫却不见了,马与车也不见了。

石永清在二楼的客房,看到了这件事完整的经过。他心里的迷雾却在不断的更迭。

大厅内的五色浓烟模糊了他的视线。

斗笠人转身的一刹那,露出了一条白色的尾巴。

石永清没有眨眼,这绝不是错觉!

他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觉得惊奇?难道只有我能看得见?”

“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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