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往事如烟
原来张大娘就是当年逃到台湾去的张大地主的老婆,也就是这个三合院的原女主人。而张木匠则是张大地主的亲儿子。哦!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张木匠家的人最少却住着院里最好的两通房子,又宽敞又明亮的,原来是这样的那也就想明白了。而张大娘就是传说中的地主婆,这跟我们在书本上和电视里看到的地主婆真的不一样嘛!不但不可恶还很可怜的!这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缠着我妈从头到尾的好好给我讲讲!我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哎!张大娘也真是个命苦的人啊!可怜啊!”我一听又好奇了:“怎么会呢?过去的地主婆不是有吃有穿家里奴仆佃户成群啊!她们只管收租不就行了吗?”我妈摇头说:“哎!不是那样的,不是的,那只是电视上演的,其实有的地主还是不错的,就好比张大地主他们家的人就很不错,虽说也是收租但从不苟刻佃户们,反而是有谁真的有困难求到他的门上,他还是要帮的。你既然这么好奇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张大娘本名姓刘,叫刘金桂,张是她的夫姓。本是城里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商人的女儿,在当时可以说是名幅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家里有好多家的粮油铺子。刘老爷膝下一子一女,长子长大成人跟父亲学做生意,走南闯北进货出货。刘老爷思想比较先进,不像一般人家那样把女儿关在绣楼上做女红,而是在幼女金桂小时候就请了私塾先生到家里教她读书识字,稍大就送往城里女校读书,长得亭亭玉立,模样可人。有时候父亲和哥哥去外地进货,家里的很多事情就由年轻的金桂里外忙活,一家人内外联手把家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可以说是相当能干的内当家,放到现在就是女强人了,对于旧社会的大部分女子来说,是望尘莫及的。城里很多名门望族的子弟都希望与金桂喜结良缘,都遭到了刘家的拒绝,原来这是有原因的。
离县城二十里外有一个张老爷,方圆几十里都是他家里的田地,家里家大业大富得流油,种出来的粮食总是要卖的,刘家做的是粮油生意,两家人一直就有生意上的来往。一来二去张刘两家的当家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当时刘金桂已经两岁了,张家夫人也有了身孕,于是两人承诺今后如果张夫人生一个儿子就结为儿女亲家,如果生一个女儿就结为金兰姐妹,结果在刘金桂快满三岁的时候张家生了一男孩,二人自然也就成了娃娃亲。
长大以后的刘金桂知书达理,面对名门望族的提亲,刘老爷谨遵诺言,没有答应任何一家,刘家一直在等张家少爷长大以后来提亲完婚。眼看着女儿已经必须出阁的年纪,张家这边还没有动静,这可急坏了刘家人。
张家少爷跟刘家小姐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一直在省城读书,接受的是新式教育。长大以后很反对这种封建的思想,什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他自己在省城学校交了一个女朋友,二人关系很好,他叫做自由恋爱。回家提出要和那个女孩结婚,张老爷一直不同意,张家少爷一气之下就在省城租了房子和心爱的人同居了。于是两家的婚事就这么拖着,张少爷不回家,老太爷也没办法,但是刘老爷着急啊!本来刘小姐就比张少爷大了差不多三岁,这一拖不就更拖大了,所以刘老爷几次派人到张家来提这事可张少爷就是一直不回,也没办法。这可怎么办好啊!传出去可影响刘小姐的名声的。正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刘老爷父子一直是在外走南闯北的做生意,由于当时军阀混战,到处打仗,搞得民不聊生,到处是流民和难民。于是就有很多流民迫于无耐而当了土匪,用我们四川方言说就是“棒老二”,尽管刘老爷深谙江湖规矩,没有少打点这些“棒老二”,还是没有幸免于难。
这一年刘家父子在押着粮食去外地的时候遇到了“棒老二”,把粮食抢了不说还杀了人,是刘少爷和家丁护卫拼死保护才让赵老爷逃回了家,而赵少爷也在这一次事件不幸遇难。刘老爷虽然死里逃生,无奈伤势太重,自己知道活不了多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刘小姐。就在张老爷去看他时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张老爷当时为了让好友能走得安心,答应一定要把刘小姐娶过门。于是就给张少爷发电报,谎称张老夫人病重,把儿子从省城骗了回来,逼着他跟刘小姐拜堂成亲。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们锁在新房三天,每次吃饭都是送到房间去的,就这样刘小姐嫁到了张家。而张少爷在房门开锁的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家,新婚期间就留下了刘小姐一个人上伺候公婆,下还要管理娘家的一切。好在刘小姐(应该叫张少奶奶了)也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她的父亲在她婚后不久就不治身亡了,她强忍着丧父丧兄和被老公抛弃的痛苦,硬是咬着牙把那段最灰暗的日子撑过来了。
张少奶奶为人随和,对佃户和下人都很好,得到了所有佃户和下人的信任和尊重。她配合张老爷把张家里里外外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兼顾着娘家的生意,这在当时真的是很出名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张家老太爷和老夫人也对她很好很满意,都以为只要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个人只要成了亲慢慢的就会有感情的。可事实不是这样,张少爷离家后几乎不回家就是偶尔回来也是拿钱。直到张大娘怀上了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张木匠,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偶尔的回家一趟。再后来张少爷在外面的女人也有了孩子,就想把孩子和女人弄回老家住,几次提出这个请求,张老爷和张老夫人就是不同意。他们觉得儿子不听话不争气对不起儿媳妇,也让他们对不起老朋友,所以放狠话说除非他们死了才行。
这种情况张少爷就认为是父母亲要他娶的那个女人在搞鬼,这就使得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连偶尔的回来也没有了。再后来国民党战败,共产党的天下,到处打土豪分田地,张家少爷知道要变天了,自己好日子到头了,变卖了外面的很多东西准备逃到台湾去,临走时准备带上张老太爷和张老夫人,但二老说什么也不走,说老了故土难离,死也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张少爷见劝不动二老就带着外面的女人和儿子逃到台湾去了,只字没提家里的老婆和儿子。
就这样张家就剩下了两个老人和守活寡的张少奶奶以及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儿子。张少爷走了没多久,老夫人思念儿子,整日以泪洗面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后来这里也和平解放了,张家的田地和房子都分给了以前的佃户们,就留了中间的两通房给他们家住。而张老爷和张少奶奶当时作为旧社会三座大山的典型,每天都带着高帽子四处批斗,人民群众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稀泥巴臭牛粪这些,张老爷急怒攻心也跟着老太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