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一个眼神孟欣已然觉得不寒而栗,甚至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状。孟欣佯装镇定,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忽悠了。
“我……可是孟婆。”
脏胡子老头倒也不吃惊,表情依旧平静。
“就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孟婆?你知道地府有几大神官嘛,还孟婆。”
“五大神官,阎王,钟馗,孟婆,黑白无常。”
老头一愣,直摇头。
“扯淡,那我再问你,天外有几天?”
“天庭灭了。”
话音刚落老头瞬间掐住了孟欣的脖子,两只混浊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怖的杀意。
“你胡说什么?”
声音颤抖,却震慑灵魂。
孟欣咽了下口水,瞪大了眼睛,死盯着老头,硬撑着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说天庭灭了。”
老头用力咬了咬牙,松开了手,背着孟欣坐在了桌子上,静静地坐着,孟欣则从窒息中缓了过来大口喘着气。
老头就这样静静坐了很久,先是无奈,又是苦笑,连道了三个难怪。
“难怪,难怪……难怪。”
孟欣也毫不在乎,大脑飞速运转寻求一条生路,生死间她只得放手一搏,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这时老头转了过来,冷哼一声。
“女娃娃还有点血性。”
说完,只见周围环境瞬间模糊,变成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墙壁上挂满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角落里如同垃圾一般堆积着一些断肢残躯,而孟欣则被绑在了十字架上,依旧不得动弹半分。
“老头我无聊了这么多年,你陪我玩玩吧。”
说着,老头拿起一旁烧的通红的烙铁,放到了孟欣脸边,炽热的气息不断舔舐着孟欣的脸庞。
“说说看,你咋发现幻境的。”
孟欣强行挤出一声冷笑。
“呵,如此低等的幻境我自然可以轻易看出。”
老头也不恼,用另一只手的小指扣了扣耳朵,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气,而烙铁却不曾远离分毫。
孟欣见激将法并无作用,只好说出了实话。
“仙桃非凡品,不染凡尘……”
话还没说完老头大叫一声,扔掉了手上的烙铁。
“啥!?你吃那是仙桃?”
转身消失在黑暗中,不一会儿手上那着那只啃了一半的仙桃回来了,一边嚼一边啧啧称叹,眉开眼笑地迈着八字步走了回来。
“哎哎哎,丫头,你可还有?”
“你先放了我再说。”
“哎,好说好说。”
弹指一挥间,周围的景物逐渐模糊,两人回到了孟欣的屋子里,孟欣猛然坐回了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老头则眯眼笑着坐在桌子上,仔细品味着那只桃核,不时咂咂手指头,生怕流失了任何一点桃味。
孟欣擦去了嘴角的血渍,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巨剑忽然出现在老头头顶不远的位置,重重地劈了下来,可就在即将劈到老头的时候,孟欣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只见周围的空间如同镜子一般瞬间破碎,而空间的背后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
是的,孟欣铺下的幻境被瞬间破解,让她遭到的严重的反噬。而老头不紧不慢地收起桃核,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得黑暗,这次不见一丝光明,如同地狱的深渊,而老头则变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巨魔,用巨大的手掌将黑暗中的孟欣狠狠拍在地上。
本就虚弱不堪的孟欣猛地磕出了大量的黑血,而这还没完,只见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一张血红的的蜘蛛网,死死缠住了孟欣,而蛛网又变成了带着黑刺的荆棘,深深地刺入了孟欣的皮肤,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却是满身的血红,荆棘将孟欣拖进了红黑色的沼泽,孟欣只觉得氧气渐渐消失,黑色的液体不断通过鼻腔口腔进入肺中,慢慢填满,那可怕的窒息感让孟欣感到恐怖,绝望。
而就在孟欣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新鲜的空气和一种失重感唤醒了她,只见她从高空快速下落,摔在了花丛中,而花丛的柔软绝非是现实中可以达到的。
孟欣勉强睁开眼睛,四周鸟语花香,蝴蝶在丛间轻盈地起舞,天很蓝,云很白,一切都是如此的柔和美好,让浑身是血的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不远处的凉亭里,邋遢老头正躺在摇椅上把玩这那颗桃核。孟欣用尽全身的力气,硬撑着站了起来,向凉亭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六步……三十步……八十四步……
看起来只有不过十步的距离,孟欣却如何也走过不去,只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血色脚印。
终于,扑通一声,孟欣彻底倒下了。而这时,面前却传来了老头的声音。
“丫头,好玩嘛?”
孟欣费力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凉亭的台阶下,她沉重的呼吸,仿佛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身上表皮的血管不时爆出血雾。
老头把脸凑到孟欣的面前,一脸贱笑。
“还玩嘛?”
孟欣满脸鲜血,却还是可以看见她玩世不恭的冷笑,她颤抖伸出右手,冲着老头缓缓的地竖起了中指,然后彻底昏迷在血泊之中。
老头先是一愣,转而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丫头,我改主意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欣猛地从桌子上醒来,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显然受到了很大惊吓。
平复许久后,孟欣抬头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外边的天刚朦朦亮。孟欣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用手揉着鼻梁。
是梦嘛?是吧?不是!可是为什么……
这一个晚上让孟欣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她开始质问自己这四年自己到底都在干什么。变强了?大概吧,只是依旧弱小。
就这样,在无限的自我怀疑和质问中,孟欣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她太累了,如此可怕的一夜,恐怕任何人都难以轻松承受吧。
“咚咚咚……”
“……孟欣,起来吃饭了……”
伴随着轻柔的敲门声,钟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自打四年前的尴尬事件钟馗再也不敢随便进入孟欣的房间了。
孟欣不耐烦地揉了揉眼睛,不紧不慢地抻着懒腰,这才打着哈气地应付道: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