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位于看台下,后方是高墙,墙后是校外的柏油路。
左侧有一栋复古建筑,叫宜泗楼,艺体生训练的地方。右侧有一颗巨大的黄葛树,百年树龄,当初选新校址也的确看中了这棵福树。
那棵黄葛树长得奇形怪状,树叶浓密。从远处观望它,很美。走近却袭来阵阵寒意,略显阴森。
周遭围了栅栏,禁止学生在树周遭玩闹,以免被虫子什么的伤害。
明饵坐在看台上,盯着那棵树发呆。
增青衫在她身边坐下,将手掌瘫在她面前。
明饵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人,目光继而落在少年的手掌上。
手掌上摊着一张纸巾,一个小蜗牛躺在纸巾上。
她不解地望向少年。
增青衫勾起唇角,微抬下巴往黄葛树处扬了扬:“你觉得,这小东西能爬到那树顶么?”
明饵敛睫,望向那棵树。
那如同绿绒大伞般的树叶在微风中荡漾。
半晌,她动了动唇:“有什么不可以的。”
增青衫笑,接了她的话:“你想说,蜗牛虽然爬得慢,但只要坚持下去,为什么不能爬到树顶?是吗?”
明饵缄默。
“所以啊。”增青衫起身,将蜗牛放回后面的花坛里,又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在少女身边坐下。
他双手撑在背后的地上,身子微微后仰,音调不缓不急:“所以啊,知道事先有可能是很重要的。”
“这个社会充满矛盾和不讲理,我们改变不了。”说到这,少年顿了顿,坐直了身子,右手缓缓抬起,落在少女后脑勺。
见她没有抗拒,增青衫的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发:“但是,我们也不能被社会改变,它并不值得我们毁了自己,知道吗?”
天空过滤了一切杂色,很干净。白云像被撕扯的棉花糖,薄而散,肆意飘荡。
两人间的气氛很安静,依稀可以听见周遭的知了叫,窸窸窣窣,格外清脆。
好半晌,少女的嗓音才响起,懒懒地拖着调:“你没洗手就摸了我头发?”
增青衫:“……?”
明饵:“摸过蜗牛还摸了地,你不嫌脏,我嫌。”
增青衫收回手,愣是被她气笑了:“小朋友你这……破坏气氛一能手啊?”
明饵淡淡点头:“谬赞。”
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德育主任的大嗓门从看台那头传到这头:“那边那两个是干嘛呢干嘛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
明饵轻嗤了一声,越发嫌弃身边人了:“你还不走,等他请你喝茶?”
增青衫耸耸肩:“也不是不可以。”
-
德育处。
办公室里很凉,没有外面的那丝燥热感。
德育主任抿了一口绿茶,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两人:“你们这感情可好啊,公然逃课,看台上交流小感情,挺猖狂啊。”
然后“啪”的一下拍了办公桌,怒道:“还有没有把我这主任放眼里!还有没有校规校纪了?!”
办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师赶忙溜了,她可不想听这郭灶碎碎念,堪比唐僧。
明饵是懒得跑,听他念叨习惯了。
增青衫则是要陪着她,倒也不是想挑战学校底线。
刚想开口,就听对面人笑眯眯地道:“饵爷,来,尝尝我这新买的西湖龙井,正宗的!”
增青衫嘴角一抽,微挑着眉头望向身边人。
明饵淡笑:“不必了,不渴。”
郭灶附和着点了点头:“也是,这好物得用在巧时。”
而后,又看了看增青衫,淡笑道:“我对你有印象,前两天才从京城转来的。”下一秒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冷了脸色,“学校禁止谈恋爱,你可别对饵爷有什么心思!”
“成绩好不是目无纪律的资本,说说,为什么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