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饿着肚子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一句话‘我要吃饭’。
老桑就是那个饿着肚子的人,老桑仔细想了想好像自从十年前开始自己的日子就越来越拮据了。那时候老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家里有自己的田地,虽然说每年要交给贵族老爷一半的收成,但每年都能余下不少的粮食,偶尔还能给自己的饭菜中加两片肉片。神诞日的时候还能给自己俏丽的妻子买几样简单的首饰,做两件新衣服。
老桑回忆着,那时候的妻子可是方圆最好最美的女子,别人见了总是夸赞道‘桑子的老婆肯干又漂亮,桑子又是个踏实能干的棒小伙,看吧过不了几年肯定能交上地钱,生活会越来越好啦。’那时候的老桑都会羞的憨厚的笑着不说什么。
后来贵族老爷犯了事,封地被收回后,老桑他们还以为能趁着这个时间宽松宽松。但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呢。老桑只是一个农夫,在他原先的认知中甚至不知道世界上原来还能有两个王国。
老桑是在一年被征收了两次的税收后才知道的,原来自己所在的镇子是两个王国的交界。原先的时候两个王国关系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对付了。两个王国的大军就安置在距离自己镇子上不远的地方,每年都会大大小小的打上两场,谁赢了就来镇子上收税。
村子和镇子上的人曾经拒绝过,但是被那些恶狠狠的兵丁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两个人后,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毕竟虽然日子是苦了点也并不是过不下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老婆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天往镇子上跑的呢?老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镇子上酒馆老板几年前的一天,到自己的村子里说是自己的酒馆需要女人去做事,老桑记得很清楚那酒馆的老板是怎么说的。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我那里赚点闲钱不是挺好的吗?今年收成又不好,赚点钱也好过饿肚子不是?’
酒馆老板是被打出村子的,没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让别人糟蹋。但自己的妻子还是去了,村子里每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妇人都去了。当自己的妻子低着头递给自己十几个铜币的时候,老桑就知道了,家里的日子是真的过不去了。
半个月前,妻子去了镇子上再也没有回来,一起去的几个村妇也是没有回来。老桑跟着村里的几个人到酒馆里去找才知道,原来两个王国打仗了,几个女人被抓去的军营。从酒馆老板也支支吾吾的话语中老桑知道,自己的老婆战争结束前多半是回不来了,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几人愤怒的将酒馆老板暴打了一顿,但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几人也没有跑到军营了去要回自己妻子的勇气,毕竟家中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命运真的是个很公平的东西,他并不会因为你的悲惨而对你宽松。当然老桑并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一个农夫,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农夫。
几人落寞的回到村子中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滚滚的浓烟,还没等他们跑过去,就已经有几名骑着马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的士兵跑到了他们面前,用满是豁口的长剑指着老桑几个人。
老桑感觉脑子像是木掉了一样,随着几人的指示来到了村子里。他们的村子很小,只有十来户人家二三十人。所有的男人女人被压在村口,脸上带着惊慌站成一排。自己十二岁的儿子也在其中,他给了自己惊恐的儿子一个安慰的眼神,走到了一边顺从的蹲了下来。
老桑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家没了,同时他也在庆幸着,自己的儿子还好好的。他也只能这样的安慰着自己,当队伍开始在几名骑兵的带领下开始行进的时候。他趁机凑到自己的儿子身边,安慰着自己惊慌的小声抽泣的儿子。
老桑从来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老桑知道,战争是在不停的吃着人的怪兽。
当像是鸟雀一样的箭矢落入人群,当几名刚才还哈哈大笑着的士兵从马上坠下,老桑愣愣的抱住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声‘快跑’老桑才突然明悟的拉着儿子朝着一个没人的方向跑了起来。头顶的箭矢还在不停的落下,老桑却只是像一头惊慌的野猪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闷头跑着,感受着自己拉着着儿子行动越来越慢,老桑顾不得回头将自己的儿子背起继续跑了起来。
终于耳边的厮杀声慢慢的远了起来,老桑躲进一棵大树的后面,将自己的儿子放下,喘息了起来。忽闪着因为汗液黏在一起的衣服,一直没有声音的儿子却让老桑的心慢慢的凉了起来。
老桑回想着自己儿子那张青白的小脸与背上深深没入的箭枝。现在的老桑早已没有了懊恼与后悔的心思,因为自己身边的人都与自己有差不多的遭遇。睡在草地上,最期待的就是有口东西吃。
老桑是被当做战俘收关起来了人,虽然他从来没做过一天士兵,虽然他只是一个失去妻子与儿子被迫着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但又有谁会理会呢?每天被盯着抽打着,干着繁重的工作,脑袋中除了被动的活着再没了其他的念头。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或许明天就会是他了吧。
今天有一个人死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战俘营中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但这个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他是个到处游荡者的歌者,每天闲暇的时候都会讲一个短短的故事。那位歌者死前的一句话让老桑久久不能忘记。
‘我有什么错?我没杀过一个人,我也不是兵士。我本本分分的活着,我是是被强行抓进来的。三神在上,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要遭受到这种惩罚?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贵族老爷,是那些破坏我的家,把我抓来的士兵啊?三神啊,你们真的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吗?’
是啊,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贵族,是那些士兵才对啊。老桑这样想着,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吵闹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军士们住的方向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