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游击队员们在湖岸边洗澡休息，他们欢笑着打闹着，到处是一片欢歌笑语之声。
树荫下，女游击队员们在一起洗澡、戏水打闹着。她们已经不用顾忌空中可能随时出现的敌机。
沈冬冬给韩月霞搓着背。韩月霞说：
"这下子可好了，敌人没有了飞机，可够他们受得了。"
沈冬冬说："阿潘说，苏联还要送来更多的新式武器和装备来呢。到那时候，这个仗就好打了！"
韩月霞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阿潘？那个阿潘？--是潘克拉诺夫？"
沈冬冬含羞点头不语。
韩月霞问："冬冬，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苏联侦察兵？"
沈冬冬有些害羞："......说不上喜欢。......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美的姑娘......"
韩月霞说："可是，他是外国人那！--在苏联，他成家了没有？苏联顾问团一走，他也会走的，你们到那时怎么办？"
沈冬冬说："......他说，他要向顾问团的首席顾问打报告，要和我结婚，带我去苏联。--他的家在顿河的罗斯托夫，--你知道吗？苏联卫国战争时间的英雄卓娅和舒拉的家乡就在那儿！是个很美的地方。"
韩月霞说："冬冬，你可别让人骗了，潘克拉诺夫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他们顾问团会同意你们结婚吗？你要懂得，就是在咱们的解放军里，结婚也要政审的。咱们都是偷着跑到越南来的，连个身份都没有。"
沈冬冬着急地说："会的，肯定会的！阿潘说了，如果上级不批准，他也不回去了。他向越共中央打报告留在越南，然后和我结婚！"她突然向前一探身，呕吐起来。
韩月霞叹了一口气，说："真要是那样也好！--你生病了？"
沈冬冬摇头，继续呕吐着。
韩月霞搬过她的脸看看，又摸了摸她的小腹和前胸，惊道："冬冬，你怀孕了？"
沈冬冬红着脸点点头。
"是马强的？"韩月霞小声问。
沈冬冬摆摆手："是阿潘的。有一个多月了！"
湖畔小径上，唐小楠和军装笔挺的马萨耶夫中校在散步。马萨耶夫说：
"我很赞同你对苏联的认识。赫鲁晓夫同志在秘密报告中提出，社会主义阵营在与资本主义阵营竞争的过程中，必须体现出她的先进性，才能战胜资本主义制度。
根本上的竞争就是国家力量的竞争。他说，对现代资本主义的所有制问题，也应该注意观察和分析，从股份制成为资本主义制度的主流以后，持股人的社会阶层不仅仅局限于资本家。这些都值得我们分析和借鉴。......但中国同志却把我们污蔑为修正主义。"
唐小楠说："我学的是工科，本来就重视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这场文化大革命让我思考了很多问题。我觉得和苏联相比，我们的封建主义残余更严重些。"
马萨耶夫说："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一个布尔什维克青年，你不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吗？"
唐小楠说："我觉得我们已经尽了力，我和我的同学们都在为这个信念而战斗着，而且流血牺牲。"
马萨耶夫不以为然地笑笑："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在这里，你们只能做一个普通的游击队员。而一个普通的越南游击队员的战斗素质就可能高过你们。
你们应该发挥自己具有知识的特长。你们应该积极寻求更多的机会、更大的空间来发挥你们的能力。
如果你们只是在这里做一个游击队的战士，对你们个人、对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他凝视着唐小楠的脸，试探着说："也许，你愿意加入一个强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可以提供给你更大的空间和支持。为反对帝国主义而战斗！"
唐小楠好像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 ，并没显出吃惊 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还是以后再说吧！"
马萨耶夫掩饰不住自己失望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仔细考虑一下也好。我随时恭候！"他看看自己的手表："我要工作了，今天的散步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唐小楠微微躬身："您请便！"
看着马萨耶夫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唐小楠才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沈冬冬和韩月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韩月霞气喘吁吁地说："小楠，可找到你了！--不好了，要出事！"
唐小楠心里一紧，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韩月霞急匆匆地说："马强和那个苏联顾问团的警卫处长--那个叫潘克拉诺夫的打起来了！"
"马强？"唐小楠急问："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韩月霞望一眼一旁的沈冬冬，欲言又止。
沈冬冬垂下了头，躲开唐小楠的眼睛。"小楠，你别怪我。这事早就该告诉你了。我和阿潘--就是潘克拉诺夫，......我们相爱了！"
"你不是和马强--"唐小楠止住话语，把语气放缓："你什么时候和那个苏联人好上的？"
沈冬冬 说："有两三个月了。"她偷望一眼他们，又赶紧低下头："我们同学们都像亲姐妹一样，我就都说了吧。"
她说："自从五味牺牲以后，我伤心极了。马强安慰我，我就和马强好了。可是，时间一长，我总觉得他不如五味。他身上少了那种--特别的味道。"
她说"我是个女人，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我渴望我的男人帮助我 ，安慰我，给我安全感。得到男人的保护和照顾。但是马强 做不到。他在我面前就 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只顾自己。戴五味把好吃的好用的都给我，帮我洗衣。处处关心我。马强做不到。一见面就是做男女之间的那个事。我 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那苏联人呢？"唐小楠耐心地问。
"阿潘可跟他不一样，成熟、稳重、有责任心。"沈冬冬说："我们相爱了，我要和他结婚。他已经打报告--向在河内的首席顾问库涅夫中将申请我们结婚了。"
"就是为了这个，马强就和他打起来了？"唐小楠已经没有了耐心。
"刚才，"--沈冬冬说："我对马强说了我和阿潘相爱，准备结婚的事情。"
她低下头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怀了阿潘的孩子。我告诉了他，他说他问过苏联警卫了，说阿潘在苏联有妻子和两个孩子。我哭了，他就跑去找阿潘了。"
"带武器没有？"唐小楠四下张望："在哪？"
"他们往小河那边 去了。"韩月霞说："我看见了，他们两个都带着武器！"
"去叫郑副大队长！"唐小楠叫着向河边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