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谁还有子弹？冲锋枪？手榴弹？给我！"
有人递过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黄毅四下里问问回来说道："咱们的枪没怎么用，子弹还有，可是手榴弹已经用光了。"他说："我派一个班，跟你回去接应一下！"
唐小楠说："倒是用不了那么多人，我自己就行了，这里不能停留，敌人肯定要疯狂报复。你们先撤，确定一个新的汇合地点，我找到阿香她们就追你们，人多了反而目标大，行动不便，真有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把两个弹匣装好："我现在就走，给我点吃的，我们在什么地方汇合？"
有人拿来中国生产的压缩干粮递给他，周泓拎着挎包和冲锋枪跑过来："我和小楠哥一起去！"
唐小楠哄她："听话，跟黄队长他们先撤，最多明天我就回来。"
周泓坚持："不，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昨天晚上我眼看着你开车冲进去，再也看不见你了，都把我吓死了！"
黄毅说："要不，你带上她吧，两个人也好互相关照一些。"
唐小楠无奈："那好吧，休息15分钟，咱们出发！"
残阳如血，唐小楠和周泓端着枪，在公路一侧的山坡上小心地搜索着，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山下的公路，昨晚的战场仍是一片狼藉，敌人已经撤走，公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影，但是空中仍然有几架直升机在巡逻。
"阿香！"唐小楠呼喊着。
"阿香姐！"周泓呼喊着。
唐小楠双眼红肿，嘴唇干裂，声音已经嘶哑，仍在呼喊着......
暮色低垂。
"小楠哥！--小楠哥！"远处的周泓大声呼喊着，声音凄厉。
唐小楠心往下一沉，急忙向她跑去，忽然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倒。爬起来一看，是一位游击队的女战士，和阿香一样的狙击手。胸前的弹洞如茶杯口大小，血已经凝固成一团紫色，一支步枪被平射的高射机枪拦腰打断，扔在地上。
唐小楠顾不上细看，急忙向周泓那里奔去，周泓已经迎上来抓住他的手腕："小楠哥，阿香姐她......"
一棵巨大的榕树下，高射机枪打断的气根横七竖八地落了一地，阿香低着头倚坐在树下，胸部、腹部中弹，鲜血在她的身下凝成了一片，但她的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支形影不离的M-16步枪。
"阿香！"--唐小楠悲痛欲绝，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一串长长的子弹射向天空，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着......
黎明，山坡上几堆小小的新坟。
唐小楠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阿香坟墓上的新土，手里抚摸着阿香留下的步枪。枪托上刻着一行字："紧握胜利勇向前！"
泪水已经干在他的脸上。
周泓轻轻地走了过来："小楠哥！"
"嗯！"唐小楠答应着，但是没有回头。
"阿香姐太累了，让她好好睡吧！"周泓强忍着眼泪："咱们该走了！"
"嗯！"唐小楠说。
"同志们还等着我们呢！"周泓说。
泪水从唐小楠脸上滴下："阿香，你好好睡吧，我一定给你报仇！"
河内机场上一片忙碌的景象，两架银灰色的米格战斗机呼啸着从跑道上升起执行巡逻任务。跑道两旁的高射炮警惕地守卫着天空。
停机坪上，一架草绿色的苏制伊尔-18飞机停在那里，正在做着起飞前的各项检查，机身上有醒目的苏联空军的红星标志。一些苏联人正在登机。
一辆吉普车在停机坪停下，唐小楠跳下车来。他一身苏军制式的军便服，背着一只军用背包，显得十分精干。苏联驻越南顾问团首席顾问库涅夫将军的助手马斯洛夫中校随后下了车。周泓和韩月霞也随后跳下车来。
马斯洛夫中校和唐小楠握手："唐飞同志，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唐小楠说："我会尽快回来参加战斗！"
马斯洛夫说："和帝国主义斗争的战场很多，不一定非得回越南。"
他说："和两位女士告别吧，我去把你的登机手续给机组送过去！"
他礼貌地向周泓她们点点头："我一会儿回来！"便向飞机走去。
韩月霞说："我要回国去了。什么时候回北京，记着去找我！"
唐小楠点头："我相信很快的。到时候我和周泓一起去。咱们去老莫！"
周泓说："小楠哥，记着早点回来，我就在河内等你。越南同志已经安排我到军医院工作。"
唐小楠说："注意保重身体！"他说："你有了孩子，生产时要早做准备。"
他说："我一旦在那边安顿下来，我就过来接你。"
周泓说："你放心吧，正是因为我怀孕了，才安排我在医院工作，等你回来的。等你回来的时候，咱们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吧！我一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等你回来！"
"保重！"唐小楠握住她的手，揽她入怀："我爱你！"
"我也爱你！"周泓眼望着他："早点回来！"
飞机轰隆隆地发动了引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