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芙被问得愣了一下，伏在窗台上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当时我也不能确定我爱不爱他，但是每当杨毅一提到他，我其实心里就像针锥一样痛。”
“晓芙，你心里其实一直有辉哥。”
程宇嘴角扬起，笑得很温暖，双眼情意绵绵地盯着她，“晓芙，你挺会哄人的，你特别温柔，不像有些女人那样，不管自己有理没理，都牙尖嘴厉的不饶人。”
何晓芙笑了笑，“我这个人吧！不喜欢吵架，不喜欢与人争论，感觉那样特别费神。”
“话说你们男人不就喜欢牙尖嘴利的，能以牙还牙的厉害女人吗？”何晓芙问道。
程宇道：“谁告诉你的，几乎没谁会喜欢嘴厉害的。”
何晓芙道：“现在那些言情小说里的女主不几乎都是这样的？”
程宇讥讽地笑了一下，“沙雕剧情，你也信呀？”
何晓芙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过身去，继续望着夜空，虚无缥缈的思绪穿过时空，又回到了那一年。
一个多星期的蜜月旅行回来，生活又进入了正轨，厂里为了留住人才，将杨毅提升为了他们小组的组长，兼技术副主任。
何晓芙也适应了自己的岗位，现在由于杨毅回来了，领导们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单位里的人对她也变得客气起来，她那个师傅也不再对她颐指气使。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倒班其实给她带来了许多的好处，让她拥有了大把的时间，她报了与李辉一起去看的那个动漫学习班，白天勤奋地学习动漫设计，晚上跟着杨毅学习编程和使用绘图软件。
杨毅还是经常出差，回来依然会给她带各种礼物。
那一次，杨毅已经出去了又快两个星期了。
周末，几个女同学约到一起吃饭，供应处的女生看着她，很有深意地问道：“何晓芙，杨军职辞了，你知不知道啊？”
她一脸懵懂，“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他辞职上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对于杨军，她总感觉自己欠他点什么。
“不知道，好像听说去了附近一家私营企业。”供应处的女生答道。
“要不我们把他叫出来问问？”班花李霞怪怪地冲供应处的女生眨了一下眼。
供应处的女生立即开始拨电话。
“哎，你们干什么呀？”她慌乱地想要阻止她们，她挺害怕面对杨军。
“晓芙，你的魅力真大，他开始还在推托，可一听说你在这里，马上就答应了。”供应处女生僵硬地笑着道。
“当然魅力大了，她老公去了上海都被她弄回来了。”李霞的语气怪声怪气。
“哎，那个李辉去了哪里了？”对外办的女生碰了碰她的手臂。
“你们怎么了，怎么全都对我这么好奇？”她有些不满，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李霞嘲讽道：“因为你现在成了厂里的名人了呀。”
她心里很生气，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那次自杀事件，那次事后，全厂都知道了她。
“哎，杨军，就等你了，快坐下点菜。”对外办的女生热情地招呼着。
杨军来了。
她抬起头来，眼波正与杨军的碰在一起，杨军的眼神里写满了落漠，忧伤得令她不忍再看。她忙低下头，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杨军点好了菜，将菜单推给老板。
“杨军，刚才何晓芙还在关心着你辞职去了哪里？”李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杨军看向她，轻声问：“晓芙，过得还好吧？”
她抿了抿嘴，小声答道：“嗯，挺好的。”
“杨军，为什么好好的就辞职了呢？你去了哪里？”她关切地问道。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每个人跟前一瓶啤酒。
杨军没有回答她，而是给自己和她的杯子里都倒上酒，然后端起杯子对她说道：“晓芙，祝你幸福！”，随后一饮而尽。
“我们呢？你眼里只有她呀？”另几个女生一齐不满起来。
杨军又一一与她们碰杯，同样的祝福！
她却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对杨军道：“杨军，祝你也能幸福！”
杨军眼中迅速闪过几丝痛楚，端起杯子道：“谢谢你的祝福，晓芙，我也许不会再有幸福了。”
“哈，杨军，说什么呢！你用不着这么丧气嘛！”李霞道。
“杨军，我…，”
“别说了，晓芙！与你无关。”杨军含笑望着她说道。她看见他的眼里有点点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吃完饭去嗨皮，好久没唱歌了。”供应处的同学提议。
“好啊！一会儿我们都把家属叫来。”李霞道，“我老公正在不安逸呢，说大周末的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叫就叫啥，我马上给我老公打电话。”供应处的女生立即拨起了电话。
“何晓芙，也把你家的大帅哥叫来呀！”李霞望着杨军，心怀叵测地故意说道。
“他出差去了！”她答道，李霞顿时便一脸的失望，“唉，想见见你家的帅哥还真不容易。”
“这下好了，晓芙和杨军正好凑一对了。”供应处同学一副怪里怪气的语调。
歌厅里，一对对的相拥着慢舞，杨军也邀请了她，被杨军拥着，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汹涌澎湃，他搂着她的腰的手在颤抖，他的握着她的手的手心在冒汗。
“杨军，自己去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她附在他耳边大声说，因为音乐的声音太大，她怕他听不见。
他却顺势将脸贴在了她嘴上，她想挣开，他却搂得很紧，“晓芙，别挣扎，就一会儿，就抱这一会儿，跳完这一曲我就走，后天我要去广洲了，以后不会再见到你了。”
她听得心里一阵难受，爱她的人都一个个地远走了，先是谢燕，然后李辉，现在又是他，缘起缘灭，都令人痛苦。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她们不是说你去了附近的厂里吗？”
“本来想就在附近的，但我表哥在广州开厂，叫我过去一起创业。”
“杨军，你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说不清楚，努力走好每一步吧！”他轻声说。
“以后有钱了，就娶个温柔娴慧的好女人。”
“除了你，我娶哪个女人都差不多。”
“杨军，别总想着我。”
“晓芙，我知道你不肯跟我的原因，因为我是个普通工人。”
“不是的，杨军，不是这个原因，我很爱我老公，从见他第一面我就确定了非他不嫁。”
“晓芙，如果他也是个普通工人呢？你还会非他不嫁吗？”
她愣了一下，良久后才道：“还是要嫁他。”
“晓芙，你还是很挣扎吧！唉！社会地位呀！”他长叹了一声。
一曲终结，他在她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晓芙，再见！”杨军大声地说完，然后背起包与众人道别，大踏步地出了歌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