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出于潜意识,直觉,或者身体最古老的本能,又或者是早就被遗弃的感觉器官。
总而言之,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得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我莫名其妙地知道我的后面有人。
迅速转身,我看见一张苍白而病态的脸,毫无血色且带有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神中没有一点的友好,更像是猎人看待猎物的神色,让我感觉十分不安,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感知,因为他实在是让人厌恶。
我很没有礼貌地使用了厌恶这个词汇,但我的心里不会产生一点愧疚,我甚至觉得这样评价太过于保守,这完全超越了人类的审美观里所涵盖的所有情况,礼貌绝对无法使任何人接受那面孔。
无论如何,我都深刻觉得他的面容或者说浑身散发出来的某种气质太让人讨厌了。
我想这可能不会是面庞的原因,在那个我不确定是否真实的场景里,和他长相一样的另外一个神父(那时我眼前的人其实更像是一个巫师)没有引起我的这种极端感受。
他没有半点想要移动的意思,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眼神里的另外一种意味使我害怕。
我赶忙往后退了三两步,嘴里惊呼着“上帝啊”等语句。
我从前信仰上帝,是东主教的信徒。但现在,我不相信任何的神灵能够庇护我——在我知道了这么多本该尘封在历史里的知识之后。
在我退后之后,他没有再跟上来,而是发出奇特的笑声,尖锐得像一把钢刀,直接捅进我的心脏,致使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确信当时我在那声音里听到了一些内容,一些我的精神必须让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忘却的内容。
我现在只能记起一点概念:类似海豚的高亢声音,模糊不清的吟唱,像是圣诗班的歌咏,但又夹杂着奇怪的意味。那让我每次回想的时候,都感觉毛骨悚然。
他倒地了。
我没有看见他的身体,只是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我也没有勇气去查看,因为害怕,我害怕结果和我想的一样。
黑衣巫师(我们姑且先这么称呼)倒地的那里,忽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我在这光里,听到了魔鬼的嘶吼,妖精的咆哮和属于黑衣巫师的垂死挣扎。
我承认,在这象征正义的白光里,我把眼皮向上抬了一部分,在朦胧中,我看见了我预料之中的结果——光芒中,一件漆黑。
黑衣巫师的长袍,以及一本古老的书籍。
我没有想到的事也发生,白衣神父的衣物已经消失,那片地板似乎被什么东西燃烧过,只留下漆黑的,灼烧的痕迹。
我转过身,那件黑色衣服也消失不见。一切事那么地违反科学,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那座教堂里见过除了三个以外的任何一个生物,那绝对不可能是魔术师那种愚弄人的把戏。
即使我现在还不太确定,那三个究竟算不上得上是生物。
没错,我在教堂里不止看见了白衣神父和黑衣巫师,还有一个!
那就和我的愚蠢以及人类最可憎的情绪——好奇有着极大的关联。
不可否认,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在一些方面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可在有些东西上,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回给人们带来比收益还大的灾难。
而我,差一点就因为好奇而铸就了一场世界各国都无法避免的灾难,那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力量,那是绝对的维度和文明压制。
在黑衣巫师和白衣神父都以一种我直到现在还不能理解的特殊方式逃离了那教堂,或者说是痛苦的深渊。
但黑衣巫师遗留下来书籍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总是对所有知识甘之若饴,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去获取。
我翻开了那本邪恶且晦涩的书籍,很不幸,它是用十七世纪英语编写的,而本人,夏皮罗·格拉西亚,正好会这种在马萨诸塞州流传不太广泛的语言。
上面的记叙甚至不输于尼库拉斯·普雷达翻译的《死灵之书》,当然,与奥洛斯·沃尔密乌斯翻译的《死灵之书》还是有一些差距。
我在那里得知,这座教堂是供奉一位旧日支配者的,但我直到现在也不清楚祂究竟是哪一位,我也不敢清楚。
在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籍里,记载了关于这座教堂的一切,从远古时期的遗留,古民的邪恶祭祀环节,危险的祷文,疯狂的用来取悦那位神灵的舞蹈。
我放弃了挣扎,在阅览完那本神秘书籍之后,我的探索欲望如同决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决定,彻底地探索那里,哪怕是付出所谓的最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因为它拥有足够的诱惑力,它能使任何人,任何生物为之疯狂。
在黯淡下去的光照下,我看见在这个大厅的墙壁某一处,有一块稍微有点违和的石块,它的花纹与其它的都不相同。
轻轻按压,那一面墙壁变得虚幻,空荡。
我找到了:前往地底的通道,被时间遮掩的深渊之路。
我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万古都未有生灵入侵过的死亡之地。知识让人疯狂。
费力地推开石门板,它厚重得实在让人很难轻松地完成这项工作。但好在,因为无限的时间里,这门板的铰链已然松动,我直接粗暴地把门推开。其实,用撞开更合适。
门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断回荡,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异教徒都惧怕的,他们崇信的神灵的栖息地(这只是本人的推测),惊扰了祂,我将会直面死亡。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我都完成的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以此保证我的安全。至少,在我得知那应该被永远埋葬的真相之前,我还不能死。
我个人觉得自己背负了重要的使命,我悔恨当时没有及时离开。
皮鞋不断轻击地面,我只能慢慢地走动,前往这条漫长道路的尽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低语开始盘旋在我的上空,它的音色像极了那位黑衣巫师。
我不相信鬼魂,幽灵这些超自然现象会真实存在,当时我也没有在意,还是固执地继续前行,只把它当成是我不羁的想象力所给予的现实某些事物的扭曲答复。
我看到了一扇青铜大门,大门的两边是矗立的恐怖塑像,他们的面目狰狞,獠牙肆无忌惮地显露,青色的面孔和配合起来怪异的五官给人极大的精神冲击。
他们的眼睛是镶嵌上去的红宝石,价值不菲的那一对眼睛并没有引起我的兴趣,那些石头只不过是外观以及构成的元素有着差别,但,对于我来说,差距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也正因为这样,我没有注意到,那一对眼睛在我触碰到青铜古门时,黯淡下来,仿佛失去了价值。
我充满渴望的内心早已经控制的了身体,用力地推动大门,可它比我想象中的要沉重许多,一开始的那扇门相比之下,那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物。
塑像开始越来越松动,他们的底座原本是坚牢的,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坍塌了。
我在那之前感受到,听到了类似预警的声音,那是塑像身躯的崩裂。
及时躲开了这无妄之灾,我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两座石像,他们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被砸成无数片碎片,几块碎石甚至击打在我的身上,淤青和印痕直到现在还没有褪去,那实在太过于怪异了。
恰巧,塑像的毁坏顺便也把封锁我目光的沉重桎梏击裂。我紧贴着那扇青铜古门,在微小的空隙里见到了那些东西,那些在万古的漫长时间里就应该被摧毁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