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劲的车子停下来。
“张总,路一通,今天就有不少客户来参观了呢。”
“是啊是啊。”张劲僵硬地笑了笑。“集团重启了颐山居旅游发展方案,还对你进行了特别嘉奖,恭喜呀。”
宛月盈微笑着对张劲说,“这其中也有你的努力。”
想起和宛月盈作对的过往,张劲面色尴尬,又干笑两声,开车离开了。
释新突然想到今天是当地的火花节,今晚的金洼县一定热闹非凡。
“今晚有空吗?”释新问宛月盈,“今天是火花节,我邀请你去看。”
“火花节?没听说过耶。”
“是当地的一个节日,还会有打铁花表演。”
“那…不太好吧。”
宛月盈咬着嘴角,眼睛看向旁处,拒绝地有些不肯定。
夜色降下来,天有些凉。宛月盈紧了紧领口。
“那好吧。”
释新有点失望,但还是笑着看宛月盈,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想先离开。
宛月盈心理有些气恼,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吗?眉头轻蹙,宛月盈思索了一下说到:
“我突然想到,既然集团要发展旅游项目,那我们可以把当地的民俗、节日融入到我们的项目里,会吸引更多人来游玩。”
“好主意。”
“所以…你今晚带我去考察一下这个火花节怎么样?”
释新抿着嘴,忍不住开心,一股来自心底的幸福感弥漫到胸口。
因为去过一次金洼县,释新记得山路。路程很偏僻,但好在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金洼县的文化广场是当地最大的广场。释新护着宛月盈挤到人群最前面的时候,看到在广场中心搭起来一个约摸三米高的四角大棚。
大棚被当地人称为“花棚”,花棚顶上铺满了新鲜的柳条。柳条上又绑着鞭炮、烟花。
在花棚中央竖着一根杆子,称为“老杆。”老杆顶上挂着一个大号烟花。
而在花棚一侧,几位“打花者”正围着一个炽热的熔炉。熔炉内是已经被融化的生铁,铁水迸溅着火花。
几位打花者看铁水火候合适了,冲着一位老者比划一下。
老者吆喝一声,用力敲响了铜锣。
几位打花者拿起两根柳树棒,一根注入了铁水,一根则是实心的。
众人兴奋起来,一起簇拥着欢呼。
人群在一直往前拥挤,释新在身后紧紧护着宛月盈。
周围很乱,人声嘈杂,宛月盈靠在释新的胸膛上。释新这一刻,觉得一切杂乱都离自己远去,只有宛月盈在自己身前依偎着。
突然火光满天,震天动地。
一位打花者把铁水击到天空,溅落在花棚上散开漫天金火。发着金光的铁水又点燃花棚上的鞭炮、烟花。
烟花缤纷,火光璀璨。
人群更兴奋,欢呼庆贺。
宛月盈抬头看,眸子里好像盛着满天星河。
释新好像看到那年,在樱花树下拍手念诗的女孩,眸子里映着满天飞舞的樱花。
宛月盈受到气氛的感染,也伸出双手欢呼雀跃。
随着打铁花进入高潮阶段,一个精壮的青年把手里的铁水打到天空,触碰到老杆顶上的烟花。
霎时众人头上炸开眼花缭乱的烟火,缤纷夺目。
释新一只胳膊揽住了宛月盈的腰,宛月盈回头看着释新笑。
释新只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此。
繁美盛大的打铁花表演开始的突然,散去地悄然。
广场上只剩下几人在收拾狂欢后残局。
“肚子饿了吗?我知道这里有一家馆子酒菜很不错。”
宛月盈脸色绯红,低着头慢慢朝外走。
“太晚了,我还要要回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
“那好吧。”
释新在后面微笑看着宛月盈的身影,刚才的温存在胸口还没褪去,释新不想动,他怕一走会就忘了那种感觉。
宛月盈还是慢慢走着。
“还不快跟上,我一个人可不敢在夜里走山路。”
“诶,好。”释新应了一声,三两步跟上去。
这条山路崎岖颠簸,是在金龙岭重重大山之间修凿出来的。释新车技还不娴熟,开的比较慢。
金龙岭的深山常年人迹罕至,这条路自从修后,很少有人车经过。
释新和程川在陈阿姨家住的时候,还听说早两年有人在附近的山上见过野生豹子。
山路迂回婉转,在车子转弯的时候,总以为要掉下山崖。
释新开的很小心,可就在一个转弯后,一辆停着的车子挡在了路中间。按了几声喇叭,那车毫无反应。
释新不得不停下车去查看。
宛月盈一个人等在车上。四周黑漆漆的,一侧是山体,一侧是深谷,这让她心里感到恐惧,不禁的抱住双腿蜷在座位上。
咚咚--
有人在敲车窗。
宛月盈以为是释新,就按下车窗的按钮。
“释新?”
漆黑一片,看不到人影。
随着一股酒气进入车内,宛月盈察觉到不对,急忙去关车窗。
来不及车窗关闭,一个沾着鲜血的大手伸进来,抓住宛月盈的脖子。
”啊--释新”
宛月盈惊慌失措,呼喊着释新的名字。
释新本来正在前面的车子敲打着车窗,查看里面是否有人,突然听到宛月盈呼救。
释新一只手拄着车顶纵身翻过来。
一身酒气的男人手里举起一块砖头正要往宛月盈头上砸下,释新抬腿去踢那人的手腕。
终究还是慢了一瞬。
几乎是宛月盈晕倒的同时,男人手里的砖头掉落在车里,手掌被释新一脚踢在车体上瞬间骨裂。
释新跃身一个肘击,那男人闷吭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顺着宛月盈的耳根流下来,释新双手颤抖着抱住宛月盈的头,着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可是宛月盈已经不能回答他。
……
第二天醉酒的男人被警察逮捕,昨天晚上男人喝醉了酒打死了自己的妻子,他去山里抛尸。
可是在回车上的时候,不巧被释新二人碰到。
男人怕自己罪行暴露,于是打算杀人灭口。
……
程川赶到医院的时候,释新双眼血红,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为什么每次因为我,都会这样。”
程川紧紧抓着释新的肩膀。
“你别这样,医生怎么说?”
“一直休克,还在抢救。”
“我们相信医生,不会有事的!”
释新懊悔地坐在地上,后脑勺贴着白瓷砖墙一脸痛苦。
“如果当时再快点就好了。”
释新回想着昨晚的情景,拳头恨恨地砸在地上。
为什么,难道是报应?
释新看着脚上的铁箍喃喃自语。
程川看着释新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但是这时候要做的是考虑如何面对宛家。
宛月盈被送到医院时,释新就通知了程川和颐山居项目部。项目部来人的同时也通知了宛成冶。
宛成冶带着妻子和宛月曼来到医院的时候,楼道里站满了随从和保镖。
程川心想,宛家可能就是自己的坎吧,从第一次接触宛家开始,各种坏事就在身上发生。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宛成冶来到医院直接找到医生询问情况,根本没搭理程川和释新。
医生告诉宛成冶:“情况有所好转,但抢救还在继续。”
宛成冶怒目圆睁地看着释新和程川,语气平静但饱含力量。
“如果盈盈有事,你们全部要陪葬。”
宛月曼疑惑且愤怒,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姐姐出事和这两个人有关系。
楼道里的众人很快被工作人员驱散,宛月盈把程川叫到一边质问。
“你们把我姐姐怎么了?”
“不是我们,是一个醉汉,一个杀人犯。他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我爸爸说是姐姐和你们在一起才出的事。”
程川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释新。
“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姐。昨天晚上你姐和他,”程川用手指了一下释新。“一起去金洼县…考察当地风俗节日…”
“你胡说!晚上我姐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唉-”
程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福祸相依,看来是真的。就在昨天晚上,程川还在因为释新和宛月盈在一起看打铁花窃喜,可是转眼悲剧就发生了。
牵红绳牵的是什么?人都要牵没了。
“现在事情出了,我们也很悲痛。我们先等待你姐的情况有了结果吧。刚才医生说情况有好转,我相信你姐会没事的。”
“你相信?我也愿意相信。可是咱俩相信有用吗?”
程川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对宛月曼的质问,程川无话可说。
病房里一名医生走出来。还没等她问,宛成冶立刻冲上去。
“医生,我是伤者家属。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目前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还处于休克状态。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还要观察,不能给您保证。”
宛成冶的心放下来一半,凉了一半。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感,无力到只能靠奢求祈祷来让女儿醒来。
叮啷啷--
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只见释新脚上的铁箍被他褪下来扔到地上。
释新双眼血红,盯着这幅沉重的铁箍。
就是你们,让我被束缚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提醒我做的错事,让我每走一步都带着压力。
释新心道:过去我不认为我错的事,在今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