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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棉 布 衣

李端的府邸离沈府并不远,只因两府相背而立,不在同一条街上,路程便长了。车把式是驾车多年的好手,端的是稳稳当当,无一颠簸,原是最舒适不过,可车厢内无人有轻快之色,沈昭的脸色则是愈发沉郁。

两人去书房详谈时,侍书只侯在门外,故而并不知李端说了何事。

单看两人出府时,皆是满面笑容的模样,原以为是相谈甚欢,然未等她细问,却见沈昭上车后,一张俏脸上并无喜色。

侍书心中不免揣测,李端行事是何等荒唐,竟使一向平和淡然的沈昭心生不悦。又想离任在即,两人此后再无瓜葛,且同僚之间总要留些颜面,对方不至于再徒生是非。

她怎知非是李端惹了是非,而是李端一直以来的形象在沈昭心中颠覆了。时势所迫、谨小慎微?

沈昭蹙了蹙眉,想起那一株梅以及李端言语中隐隐地鄙夷与无奈之心——势有所不及,是以依惯例行之,任其所为。偏关的糜烂之象他早已看在眼里,只无能为力罢了。

或许是她从前错看了李端,又或者李端是心存三分大义七分权柄之人。具体如何,她不得而知。然无论怎样,偏关之事她必会整顿。

思及此处,她便不再纠结李端为人。反倒是其门客之事,需仔细思量才是。

门客与商贩之往来非今时始有,纵使再隐蔽总有端倪,李端怎会半点不知?若其消息闭塞至此,则她探查一事对方又如何知晓?

沈昭不免皱眉。

至于其所言惜羽之事……沈昭并不信他会为此而坚决断绝来往,毕竟此亦是一条财路。当今世道,手中无银钱,何以行事?若是寻常买卖,虽是靠地下马市,亦无查封之可能。

可棉衣与炭火……哪处不是寻常买卖,李端为何要对此事如此忌惮?

她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继而将目光转向一侧的侍书,若有所思地问道:“李府门客原是你打探的消息……那商贩可有其他异样,只做棉衣和炭火生意么?”

侍书见她眼神看过来,连忙颔首,又沉声回话。

“确实无其余异样。那商贩的情况是命人仔细探查过的,他实为牵线之人,其背后的东家原便是蒲州一带有名的棉商,只因故而家道中落……及至而今的新东家接手方才好转。时至今日几乎垄断了河东县的棉花。”

沈昭略感意外,继而若有所思地道:“依我往日所闻,蒲州一带种棉者并不在少数,如新东家这般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只怕不易。单靠祖上人脉无甚用处,且既已是家道中落,想来亦无多少人脉。”

“姐儿所料不错。”

侍书言及此处,神色间亦露出赞许之色。

“这位新东家确实颇有能耐,否则整个河东的棉花怎会让他一人揽了?山西的纺织原不出众,是以从前都是湖广之地的布商来此收购棉花,再织成各色布匹,又做成成衣售往他处。

此人得知此事后,发觉其中层层剥削,及至售卖成衣者,其价已翻数倍,由此可见单卖棉花利润实在过少。便打定主意此后不再出售棉花,而是做成棉衣售卖,以此盈利。”

沈昭闻言不禁挑眉。

“自产自销虽好,可据我所知,山西镇内并无上成纺织术,想必成色非是上层,又怎么有人买。”

侍书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沈昭看过来,又收敛笑意,正色道:“姐儿原是运筹帷幄之人,谋略决断亦是常人难及,怎在此事上竟犯了糊涂?”

沈昭不免露出疑惑之色。

侍书便同她细细说来,“姐儿素日只见繁复精致的布匹与衣裳,却忘了这世上多是见不着也穿不上的人。世人皆知绫罗绸缎,却非人人可得。

如婢子这般人,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随了您这样的主儿。尚且可穿上阵脚细致的衣裳,然许多人却是能得一件衣衫已是不易,岂会讲究做工?

这些衣衫单件获利虽少,然所求者众多,因此亦有极大利润。再如偏关军士之衣衫,亦无需繁复花饰,暖和、耐穿即可,也是让人眼馋的生意。听闻此人正欲接触此事,才寻上李府门客。”

沈昭闻此言,一时间竟觉自己活了两世,仍是孤陋寡闻,徒惹了笑话。她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同李府门客接触的时间并不短,却仍未成事……足见偏关权势之复杂。”

侍书对此亦颇为认同。

在地下马市与鞑靼交易以及同偏关民众做生意,所赚银钱未必少于接手军士棉衣后所赚银钱。只因与官府做生意者皆非寻常人,而此人几欲搭上权势罢了。

然李端对此唯恐避之不及,却不知是何缘故?或是因此事会触动某位权贵的利益……说来沈昭并不知偏关军士之棉衣究竟由哪家商户提供。

也许该探查一番。

侍书则轻声笑道:“兴许过不了多久,对方就该寻上您了。”

其在李端身侧谋划良久仍未成事,却不曾摒弃,想必是急于结交权贵,沈昭是新任守备,对方若有心,自会登门拜访。然世事难料……

沈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若登门拜访,我自来者不拒,可否成事却要看彼此本事……怕只怕他们极难信我。”

侍书自是明白她之意。

沈昭在此地根基尚不如李端深厚。李端既不可成,只她又何以成事?再者,沈昭一介女流,偏关终非久留之地。寻她,不如寻一个实力强悍,极有可能接任守备的千总。

沈昭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是她无需凭此手段赚取银钱,二是棉衣供给方面她尚不知对方是谁,亦不知是否有可乘之机。

“话虽如此……此事却仍需探查一番,河东棉商之事需更细致,至于偏关军士棉衣之事亦着人打探罢。”

侍书应了下来。

心知沈昭虽无意于此,却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想必是李端的态度使她心中颇生疑窦。

沈昭不知她所想,只暗道但愿李端目的单纯,若仍有其余隐秘之处,她便需仔细思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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